“什么?你问本君怕不怕你们背叛,怕不怕你们反水?”上头,已经有很多人报名了,苏韫白闻讯过来登记,谢涵安安单单坐在一边喝小茶,有几个胆子大声音粗的忍不住问出声。
谢涵笑道:“本君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你们是这块土地的百姓,并且本君观察过你们勇敢可信,那就应该相信你们。如果你们自己要自甘下贱,去做没有尊严的骗子,那算本君看错你们了。”
见他如此随和,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年轻人又问,“之前在极泉抓到细作,难道大人不怕吗?”
“这就像,你会为了一锅粥里的老鼠屎,扔了所有的米吗?”
大家都是穷苦人,自然不会。倒是霍无恤看他一眼,暗笑一声:这人肯定会。
宝蓝色武士装的人对文士道:“我是一个武士,我有我的信仰和尊严,我既不会去做个骗子,也不会去做一颗老鼠屎。”说完,扭头走了,徒留青衫书生“哎哎”两声,追着人跑。
报名一直到傍晚,最后,由于人数过多,竟足达四千人,谢涵定下七日后家家户户整顿好后考核。
可怜的须葭、拾勒志、虞纯这才结束吉祥物一样的生活,被谢涵带回温留府,此时他们一日夜水米不沾,已是头晕眼花,被解开哑穴后,面对一安美食,须葭咽了咽口水,决定先吃了再和卑鄙无耻的温留君理论。
拾勒志是才被谢涵暗算,看着这饭菜,一时不敢下咽,定定盯着须葭狼吞虎咽。
虞纯显得很有骨气,“温留君,我们诚心过来请求帮助,你竟然如此羞辱我们?”
“羞辱你们?”谢涵吃惊,“本君哪里羞辱你们,你们不信任燕民,一个城令不信任城内子民,这是多么可怕的事,难道本君不是叫你们见人间真情,不是让你们看看燕民本质上是可以信任的吗?”
虞纯被绕了进去,“那为何要点穴我们,令我们在台上如做猴戏?”下面好几个燕民捡起石头砸他们呢,要不是谢涵阻拦,早就头破血流了。这是他二十年来从没有过的耻辱。
“如果不点你们穴,你们要说什么?”谢涵:“把你们一大早和本君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吗?那恐怕就算本君阻拦,也阻不住这石块了。”谢涵温柔真诚道:“本君是为了保护你们啊,以后咱们比邻而居,自然想现在打好关系。”
虞纯:他说的很通,可就是不对,怎么办?
他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最后以肚子一声“咕噜”做终结。他怒看旁边两个吃的吸溜好不顾忌仪态的人,真是丢脸。
那边看须葭吃的很安全,拾勒志也开始香香地吃了起来,察觉到死亡凝视,他擦了擦嘴巴,笑道:“上位赐,怎能辞?温留君好心给我们置办的饭菜,怎好浪费。”他就不该来这一趟,以前围着太子转的日子,难道还没发现对方的嘴上笑眯眯心里藏千刀吗?
以为发配北境会消沉,这下可好,更加巧舌如簧、心狠手辣了。
曾经的谢涵作为太子,身边绕了一圈的贵子们,尤以须虞二家为主,拾勒志旁观者清,自忖发现了殿下的本质。后来树倒猢狲散,虞纯、须葭纷纷走开,且他们并非顶级那一圈子,被谢涵支配得不多,时间一久,更是忘了。
须葭吃饱喝足,准备加入讨伐谢涵的大业,谁知打了个饱嗝,谢涵立刻令侍婢上前给其揉揉肚子,不一会儿,他有些昏昏欲睡了,被虞纯扯了一把后,强撑着饭后犯困的意志——“温留君,你太坏了。”困得尾音发颤,声音绵软。
虞纯:“……”
正敲门准备进来的霍无恤:“……”又听室内传来好整以暇的声音,“本君怎么坏了?”
“哪里都坏嘤。”须贾被揉的舒服极了。
霍无恤额角跳了跳,“君侯,我可以进来吗?”
“进。”谢涵笑着回头,见霍无恤拎着食盒进来,愣了一下,笑了笑,打开食盒,溢出一阵鲜香,须葭坐直身,“温留君你也太坏了,竟然吃的和我们不一样。”
“怎么,本君的好友来给本君送东西你也不服气?”谢涵懒洋洋道:“那你也去找这么个好友啊。”
须葭忽觉脖子一寒。
霍无恤瞥他一眼,转回头,原来刚刚是你这厮在乱吠。
“好了,建议本君给了,甚至不惜花费一天功夫给你上课,现在饭也请你们吃了,酒也请你们喝了,怎么,还要本君请你们住宿么?”
雄赳赳地来,最后灰溜溜地走,拾勒志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反正他可以去向游弋喾借兵,这才比较合理,再不行就是焦大。现在谢涵下逐客令,他反而松一口气,起身准备告辞,然后星夜兼程去青灵城。
然而同苦共苦的两位却不这么想,须葭点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昨夜一夜没睡,今天又被迫站了一整天,他可真是累坏了。
虞纯冷静下来,觉得温留君管理这个满是燕民的城池似乎颇有一套,就像今天一番话,虽然和些贱民讲这么多有失身份,但效果看来还不错。他决定先蛰伏下来,学习几招,再声讨不迟,屈辱已经承受,却没有一点收获,岂不愚蠢,“那恭敬不如从命。”
谢涵:“……”不是,你们城池不用管理吗?
拾勒志:“……”不是,为什么你们还看不开?
谢涵悠悠道:“敢问三城无人管理,可该如何是好?”
虞纯早有准备,“上任前几个月,不也是无人管理,同样好好的,那里自有土封。”
土封是当地自发推荐的类似族老这样的人,一般一整个村庄或是一个大家最年长或最德高望重者,一座城池约莫几十个土封 ,各自管理着自己的一个大家。
瞧瞧,这就是世卿世禄下的弊端,不过是嫡支嫡脉,就可以享偌大一城,是韫白不仁德,还是小怜不聪慧,竟然叫这样的人掌管一城。
谢涵摇头,“现在刚迁民,百废待兴,不比往常。你们若实在不想走,那本君借副官先替你们打点。”
拾勒志心一个咯噔,来了,光明正大地夺权了。
虞纯笑了起来,“温留君,你终于说出你的真实目的了。”
他挑了挑眉毛,“您要借也行,但是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了算。”谢涵他斗不过,难不成区区一个副官也斗不过?既然在谢涵手下这么久,想必学会了温留管理那一套。
拾勒志目瞪口呆,谢涵也目瞪口呆,随后……叫了应小怜过来。
月华初上,应小怜本打算安置,发已经解下,还有些困意,此时被阿劳推过来,长发披散、媚眼如丝、眼角一颗泪痣欲滴。
虞纯呼吸一滞。
谢涵对应小怜道:“小怜,这是偏历城令虞家虞纯,想在温留城小住几日,只是偏历现在实在走不得人,便请本君派人替他看管。小怜可愿去?”
拾勒志:“……”温留君在颠倒黑白啊。他瞄虞纯一眼,虞纯毫无反应、呆若木鸡。
应小怜本是困倦,甚至想打一个哈欠,闻言精神一振,抿嘴笑了起来,眸光流转,在虞纯身上转动片刻,“虞城令一派英雄气概,能为城令效劳,是小怜的荣幸。”眼角的泪痣随着眼波越加夺目,蛊惑人心。
腾——
虞纯的脸像有火把烧动——她在冲我笑。
我要死了。
死了死了。
拾勒志不知虞纯发什么疯,退后一步,对谢涵拱手道:“谢温留君盛情,只是归来还需要拾某,就不多逗留了。”
须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实在困乏,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心大地决定明天再说。
谁知明天一觉醒来,虞纯也离开了,只剩他一人在温留,形单影只、弱小可怜。
听说哪个哪个狐朋狗友娶了谁谁谁之后就从良了,不喝花酒不看歌舞,虞纯也曾嗤之以鼻,后来发现这天下间真有那么一个人一眼照破你眼底日月河山,从此再没有百花盛开,再没有万花丛中,心里眼里只剩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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