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恤原本有些感动,有些振奋,此时却面露古怪:难道你不是比较喜欢叫我絮儿妹妹吗?
他识趣且不想搞事地咽下这句话。
“哈哈——”谢涵挺高兴,高兴得一时没控制住力道,又撞了下霍无恤脑袋,没想到对方头铁无比(……),没忍住“哎哟”了一声。
霍无恤吓了一跳,忙给他揉发红的额角,“我从小脑壳硬,你下次要换肉多的地方撞。”
第二天,在应小怜的统筹规划,沈澜之的暗中操作,诸卫士的齐心协力下,这院子已经大变样了,处处红彩,还有雍地特质的鬼头面具——听说雍人在除夕夜里要带鬼头面具跳舞辞旧迎新。
面粉、猪肉、大葱、菌菇、鸡蛋,材料具备,几个据说会厨艺的卫士吭哧吭哧剁馅料。
韩斯溜溜达达去厨房,过了一会儿,溜溜达达跑出来,对应小怜嘀嘀咕咕一阵。
应小怜眼神一闪,着人搬一大盆面粉,及各色馅料、热水去谢涵房里,指着沈澜之说,“沈兄想亲自动手报饺子,又怕被外人发现其踪迹,君侯这处守卫最森严,能满足沈兄愿望。”
只是来打探一下谢涵与霍无恤相处关系,并打算与霍无恤打好关系——霍无恤在梁国为质多年,怕与他有心结——的沈澜之:“……”
谢涵正在纠正霍无恤的握笔姿势,应小怜使人拼了几张长案,将面粉馅料放大大的拼接长案上,笑道:“小怜听说,若一家人在除夕夜能一起包饺子,以后年年这日都会团圆,心中便有个美好的愿望,故借沈兄之言,厚颜求君侯与咱们一道。”
谢涵看着那猪肉鸡蛋大葱混在一起的馅料,和一看就会乱飘的面粉,琢磨着怎么开口拒绝。
韩斯一击掌,“好——咱们温留一家人一起包饺子。”
温留一家人。
谢涵看看应小怜,应小怜点了下头,原来是想凝聚人心,遂欣然道:“好——还有王洋和方钦化。”
“当然当然——”应小怜笑眯了眼,另叫了会厨艺的卫士在旁指导。
谢涵原觉得这卫士必是名为指导,实则要包圆大部分活的,首当其冲——活面,这一看便是项经得起考究的干活。
不成想沈澜之和霍无恤都活的一手好面,霍无恤还偏头小声对他道:“沈兄那个手法皮容易起褶子,包着不好看口感也不好,你等会儿就用我的皮包好了 。”
谢涵本来想问,后来想想霍无恤此人好像无论在哪个版本,厨艺一直都是在线的,但是沈澜之么 ,他抬眉,“沈兄怎会精通此道。”
沈澜之那冻疮已经结痂的十指顿了一下,尔后淡淡道:“以前梁武公令我与梁大将军隐姓埋名、不带分文,去个村庄自谋生路三个月,那是给我二人授官前的最后一项考核 。”
众皆知其回忆过往定然心情不佳,应小怜岔开话题道:“我听说雍地习俗,要包几个辣椒饺子,能保佑新年红红火火。还有竹叶饺子,寓意节节高。”
众人露出“你是魔鬼吗”的表情。
等面活好,擀饺子皮这事儿,技术要求相对小一点,大家看一遍后,就都上手来。
但怎么说呢,都是越说简单,越是容易看出高手和低手的区别。
谢涵瞅瞅其他人,再瞅瞅霍无恤,再瞅瞅自己手里的,心想:他大抵不只不擅长打仗,还不擅长做厨活。
满座皮子谁最差,温留谢涵第一人。
“给我几张皮。”谢涵小声对霍无恤说完,就动手去拿。
应小怜眼睛尖,“君侯是要作弊么?”
好个形而上,一下子就上升到原则问题了呢 。
谢涵手一僵,霍无恤笑眯眯地把所有皮子都放到谢涵面前,“没呢,我和君侯分工合作,我擀皮,君侯包馅。”
等到包馅的时候,谢涵终于不手忙脚乱了,原来这看起来比较复杂的事儿,才是最简单的动作。
应小怜以前为讨好姬朝阳,也会点厨艺,此时还能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终于发现韩斯为什么要提议包饺子,原来他要专门挑开鸡蛋、大葱,将纯肉包进饺子,然后刻意包丑,并做好标记——大抵是为了没人跟他抢食罢。
应小怜:“……”同僚的特殊爱好,总要满足。
沈澜之难得安静,一边包一边不知想些什么,或许是在追忆那些充实而放肆的年少生活罢。
对比起来,王洋和方钦化就很专注了。
等到傍晚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搭好大棚子,烧好火炉,五百多个人都坐得下,沈澜之和霍无恤因为身份特殊,各自躲着 ,谢涵发表一番振奋的言辞后,又开始奖励了些小钱和珍珠玉器等小玩意儿,以及——温留领导班们包的饺子、前期手法不熟练包的那些。
——当然话不是这么说的。
“异国他乡,本君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很想念家人包的饺子,这是珍珠玉器无法弥补的。”
“但我们现在也是一家人。”
“这几个是本君包的,我谢涵视诸位如手足,望诸位不嫌弃。”
每一个人都分到一个奇形怪状的团团,还吃的热泪盈眶。
宴饮到一半时刻,谢涵假作醉酒,先回去了,留其余人继续,有兴趣的还可以围着一同守岁。
“吃过了吗?”谢涵推着门进来,灯光微醺,霍无恤还在练字,谢涵早上给他纠正姿势到一半,如今瞧着,已是很像模像样了。
要不怎么说谢涵喜欢教霍无恤呢?
那与教谢沁绝对不是同一种游戏体验。
“这姿势才不伤手。”谢涵点点头,“只是夜了就别练了,伤眼。”他按下人握笔的手,拿开其练字用的木板。瞧着一边食盒还没动过的样子 ,奇道:“怎么不吃?”
霍无恤忽然笑了,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等你——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这笑容不大,却特别明亮,没有一点阴翳,谢涵从没在霍无恤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他不禁伸手,伸手要干什么?
谢涵手腕一翻,换了个方向,拐落到食盒上,“我去让人换份热乎的出来。”便几步出去打开门。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东西送过来,有鱼有肉,有蛋有菜,还有补血的红豆红枣粥,当然少不了一碗香喷喷的热水饺啦。
热气如雾,氤氲升起,乳白色的水汽袅袅,模糊了对面人的脸庞,霍无恤觉得之前一直不肯和对方走的自己真是太傻了。
是字不好练,还是饺子不好吃?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一定一早随你走。”霍无恤喝一口汤,喃喃道。
谢涵笑了一下,“那就不是我认识的霍无恤了。”
“如果不是霍无恤,别的什么阿猫阿狗,我可不会让人随便跟着。”
霍无恤顿了一下,有些佩服,“我竟然不能分辨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夸你呢。”谢涵给了他一个爆栗,“好了,饭后消消食,咱们都是久卧之人,党神医说了,要多动动,避免血行凝滞。”
这时,霍无恤忽然道:“谢涵,止痛药多用不好。”
谢涵和霍无恤都是去皮脱肉的,霍无恤没事儿人一样,是他意志力惊人,谢涵么,则是一直在灌止痛药了。
于是,他此刻“噫”了一声,“这梅花开的真好啊。”
霍无恤“噗嗤”一下笑了,翘了翘脑袋,“你知道,我医术一向可以的,以前就研究过,前几天找党神医讨论过了,给你扎几个止痛穴,效果也很好的,等下别喝药了。”
谢涵:不,我不信,你们一定在骗我。
他鼻子动了动,“有些酒气,我想先去沐浴,无恤先坐会儿,等等我。”
霍无恤几步追了上去,“我同你一道。”
谢涵侧头,意味深长瞥他一眼。
浴池很大,可惜两个人都有伤口,不能下水游晃,一旁侍立的奴婢给二人脱去衣裳,搅了热毛巾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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