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幼寻在替谢涵监视齐宫。
作为曾经的扶突令,且现在的扶突令也由他一手培植,他的目光可以探及除开四氏以外扶突的任何一个角落。
不一会儿,有人禀报阳溪君入宫。
又过一会儿,阳溪君出宫。
没人知道这个时候齐公宣阳溪君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四公子?
管不到了。
若当真四公子继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绝不能是温留君。
人手本来就不够,三家都没有刻意去打探阳溪君。
不过就算去,这位在扶突经营几十年的鲁公子也有的是手段蒙蔽他们一时片刻,现在,他也确实要蒙蔽旁人。
他绝不能让别人知道,他马车里坐着的是齐公。
原来,彼时齐公宣了阳溪君入内,对着对方写了一个“西”字。
怀陀解释道:“君上略微恢复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见狐相。”
西城门下就是司寇府,司寇府内有天牢、地牢、普通囚室。
曾经的丞相后来的国贼狐源,以及曾经的玖二公子后来的燕使聂慎,都被关在天牢里。
阳溪君可以理解,曾经多信任,现在就有多想质问,他亲眼看着对方对狐源有多爱重,自然也不奇怪对方此时要去见狐源了。
但他不在意这个,而是惊诧,“君上可以写字了?那——”他压低声音,“明日太庙升朝,不知君上——”
“这不是阳溪君该关心的事。”怀陀面上低眉顺眼,话语却很生硬。
阳溪君讪笑。
怀陀:“君上见狐相,不想惊动任何人,还要阳溪君安排。”
阳溪君连连点头,“当然当然。”他跟着齐君二十几年,知道对方有些别扭的性子,所以也不奇怪对方是亲自去天牢见,而不是把人宣召入宫。
出门后,他对着怀陀的方向啐了一口,“老阉狗。”
出宫门,有鲁姬为他大开方便之门,来到路上,他自己也有足够人手,果然没有惊动什么人。
在确定齐公右手真能写字后,他目光垂涎,一路都在问,“君上明日太庙升朝,可是心中有继位人选。”
见对方只是一直写着西字,又确实说不清楚话后,阳溪君颤巍巍拿出一卷帛布,将蘸着墨水的笔放入齐公手中,“臣一定会带君上去见狐相的,只是想请君上帮臣写几个字......”
等逼着齐公写完后,他颤抖着抱着那卷法旨。
不同于鲁姬,不在乎谢漪谢泾哪个继位,他怕极了谢泾,所以一直帮着的都是谢漪,现在......现在终于......苦尽甘来,大梦得圆。
见齐公怒目而视,右手在马车上不知写些什么,阳溪君害怕,怕再有一丝一毫意外,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从心底升起——
——他伸手在齐公手腕扼了一下。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齐公右腕不正常地垂下,竟被生生卸下腕关节。
他口舌开始流涎,急切的目光因为痛苦变得浑浊。
阳溪君轻声道:“君上就不该去见那燕贼,他不思感恩,反而弄断了君上好不容易养好的右手,他狐源就是想见我国内乱,其心可诛!”
拾氏和须氏还在点人手,玖玺桓已经率人来到西城门下,这西城门令不是任何一方的势力,只忠于朝廷,短暂的交涉后,谈拢无果。
几经波折下,如今的西城门只剩下一千不到的人手,其中几百个氏族子弟,玖玺桓一挥族旗,西城门顷刻陷入内乱,他里应外合,率人撬城门。
这城门防的是外敌,从里打开,比从外推入可简单多了。
这时,一辆马车映入眼帘,有人小声道:“是阳溪君。”
这个时候,阳溪君来做什么?
靳攸道:“杀城门令开城门,终究不光彩,且阳溪君一直得四公子倚重,家主若真要扶持四公子,阳溪君不可留。”
玖玺桓也是这么想的。
他当然不会去扶持谢沁。
只有拾夏这么天真,以为他们杀了谢涵后还可以和谢沁好好相处 。
更何况谢沁背后的楚国太强大了,如何挟君主令群臣?
谢漪就很好,亡国女的孩子,身边就只有阳溪君一个真正用得上的。
他本来还打算等谢漪继位后,再对阳溪君动手,不想现在有机会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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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改了一下。
望查收。
我自己都快搞不清楚了。
第519章
“砰——”
“砰——”
“砰——”
哪里来的这样急切的敲门声?
扶突内除开三家外的每一个贵族、高官, 还有各国使馆的门都被叩开,“大事不好了,有人要私放狐源, 大人一定要阻拦啊!”
齐国贵族高官们神情一凛。
他们本来也没怎么睡着, 宫中突如其来的旨意,明日太庙的大朝会,整个扶突城来来往往的兵马, 哪里都有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势力小的紧闭家门, 唯恐被波及。
势力大的各种刺探, 准备到时候往哪边倒。
只有使馆们的各国驻齐使臣不是很有兴趣, 如梁雍使臣:反正齐国再怎么斗,也波及不到他们身上。
楚使倒是配合得很,他早就接到楚王的讯息:无条件配合温留君一切行动。
因此早早和谢涵通上了信, 此时当仁不让,“什么——什么人这么大胆。若非狐源, 齐君怎会缠绵病榻一年, 齐国怎么会内乱至今?谁敢放走这等人?”
嗯......
既然外国人都这么义愤填膺了, 他们怎么好意思不发作一下?一个个大骂狐源, 因为出来叫人的都是宫中宣旨内侍,众臣以为是齐公紧急传召,等跟着宣旨内侍走到宫门口——
他们揉揉眼, 再揉揉眼,没错,旁边的那个是怀陀公公, 但怀陀公公前面那个......
哈哈——早听说君上恢复了不少, 没想到恢复得这么好,不止能站能说, 还返老还童年轻了不少。
滴亲娘喂——
这不是早就死了一年的温留君吗?
今天的天是那么黑,风是那么大,所幸冰盘高悬,众人低头一看——有影子。
也有早就听到点零星消息的,此时心思电转:怎么是温留君?他现在想做什么?他知道三家此时的谋划了吗?
还是楚使,惊呼道:“温留君,你、你还活着?皇天保佑啊!你怎么在这里,莫非现在是你召集的我们?”
谢涵深深拜下,“诸位请受我谢涵一拜。”
众人纷纷避退,连道“不敢不敢”、“何须如此”。
“请诸君务必受我一拜。”谢涵弯腰折下,诚恳道:“只因今日有一件天大的难事要请诸君相助。”
不会是让我们去抗衡三家罢?
众人避得更远。
谢涵很快直起身,指着怀陀说,“君父稍有恢复,便秘密离宫,前往司寇府,只为放了狐源。公公心怀大义,将这件事告诉了本君,可本君人微言轻,又能做些什么?恳求诸位相助,狐源——绝不能放。否则他日,谁都敢在我国做细作了,我齐国必定被列国耻笑。求诸位劝劝君父!”
哦哦——这个啊。
不是去打三家啊。
众人顿时心神一松,兼之任何一个齐人都対狐源咬牙切齿,闻言顿时纷纷支援,“温留君哪儿得话,我等为齐臣,分所应当。”
“君上仁慈宽厚,我等岂能坐视君上又被狐源那奸诈小人欺骗?”
外加心中疑惑,他们君上得是菩萨再世罢,他们都见过齐公的瘫痪模样,这还能放过対方?
——大昊不解之谜又增加了一个。
事不宜迟。
再不抓紧,狐源恐怕都要出扶突了。
一行人趁着夜色往司寇府而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怎么还有短兵相接的声音?
阳溪君怀抱齐君亲笔书信,没来得及再多高兴一会儿,从司寇府出来后,只见漫天飞箭如蝗,他惊慌失措,扬声道:“住手!我乃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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