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之好笑,“这怎么可能?还是我留下,君侯你们先走才是。”
谢涵摇头,“他们要的是我和无恤。”其实主要是霍无恤,只是霍无恤若有危险,他也难以避免,不若和对方一道,“况且无恤已知鲜胡贤者得的是虫疾,如果只为治病,倒也不怕,就怕治好后像努答一样要留我们下来。所以还是澜之你先走,到时候联系召侯,一月后没出来就准备营救我们出来。”
他按了下额头,“最好不要,否则他趁机狮子大开口要回颔厌可就麻烦了。”
话既已到了这份上,外面还有五百胡人虎视眈眈,沈澜之只好听命。谢涵掀帘出去,对阿木休道:“要我们治疗贤者的疾病也可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放我们的一百二十个武士回去。否则,咱们在这里决战也可以,大不了我们全灭,你们死一半,贤者无药可救。”
阿木休鼓了鼓腮帮子,“大管事,我们怎么说也认识这么久了,哎哎哎——”
他话还没完,谢涵已经抽出剑,他出手很快,日光下只觉眼前一花,剑尖就抵在旁边围着的一个鲜胡人上。
鲜胡人个个色变,原本的平静对峙顿时再做剑拔弩张,阿木休头疼 ,“别动手别动手,好好好——大管事,我们放人回去放人放人。”
谢涵:“还要十个人来指路。”
这也是人质了。
沈澜之带队,对谢涵点了下头,一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大漠。
为牵牛马出去,谢涵这边如今只留了二十个卫士,阿木休虽然可惜那些牛马,也松了口气,他可是知道这些中原武士功夫一点都不比他们差的。
“哎——你们也别怪我,我是真的怕你们有危险,可是咱们对战狼族,就是、就是那什么卵什么石,只好等你们出来再看你们了。我母亲病情越来越重了,桑朵拉圣女也没有办法,只能请求你们的中原医术,你放心,我母亲只要病症一好,我就立刻送你们出来,还会付二十匹马的酬劳。”阿木休来到谢涵身边,一个劲喋喋不休,然而这些话,谢涵知道听过就好。
霍无恤对谢涵表示不赞同,“我去治疗贤者就是,你不必来。”
“无碍。”谢涵道:“咱们看情况,若贤者当真如此地位尊崇,就治疗一半留一半,届时就说有些药不够,请贤者到中原,这不就好了。”
霍无恤无奈,只好点头。过了十余日,众人终于穿过茫茫戈壁,来到一片大草原,那草原极大,一望无垠,水流蜿蜒盘绕,经过郑演等大师的连番轰炸,谢涵瞧得出个中差异,奇道:“这水流竟是经过引流改道的,所以能最大程度地灌溉。”
阿木休脑袋一翘,“要不我阿妈怎么能成为贤者,这都是她的功劳,还有这儿、这儿……这些都是阿妈教我们去边境买来的种子种的,可好吃了。”
一到大草原,阿木休就像回到巢的鸟儿一样,欢呼着跑起来,这时一顶白色大帐篷里钻出来一个身姿窈窕的妇人,招手道:“阿木休——”
“那就是我阿妈了,是不是很漂亮,你们忍心我这么漂亮的母亲受病痛折磨吗?”这几天,阿木休嘴巴不停歇,倒也和谢涵、霍无恤缓解了些关系,仿佛回到了还在边境互市时一般。
阿木休的母亲点了下他的额头,对谢涵二人一福身,“妾身失礼,强请二位,不求宽宥,只是请二位放心,必会付出足够的酬劳,教二位不虚此行。”
谢涵瞧着她,四十出头的年纪,因为塞外风沙,皮肤有些粗糙腠理偏疏松,五官却是极秀美的,肤色苍白,两颧偏红,长发结成两根大/麻花在脑后盘绕成弧形,较之中原华丽繁复的打扮,别有一番异域风情。他笑着道:“哪里的话,凡人治病,必当无欲无求,不得问其贫贱富贵、长幼妍媸、怨善亲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
他盗用了一番党阙的话,果见那妇人露出动容之色,掀帘道:“二位果然是医者仁心,请——”
帐篷里的布置也别具匠心,矮柜和靠窗处都放了花朵,弓箭等武器统一在墙上挂好,周围修饰以干花,妇人坐下来,赶阿木休道:“你阿爸快回来了,快去准备热水给他洗洗。”
阿木休对妇人听话的很,“哦”了一声就跑了出去,等出去后,又掀开帘子扒着帐篷边对谢涵二人道:“外面有好多人,你们可别想挟持我母亲什么的。”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妇人无奈,“这孩子被妾身宠坏了,妾身代他向二位赔个不是。”她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给人倒茶水,“君自南地来,应知故乡事,妾身一别故土二十年,敢问召国可好?”
“夫人是召人?”谢涵问完,待对方点头后,瞧着其行云流水的优雅动作,无不透露着良好教养,心中忖度着对方身份,嘴上道:“召国很好,欣欣向荣,三年前新君继位,是原召二公子臧,励精图治,去年不就却胡人二百里外么?”
那妇人却一怔,“太夫人去了?”好一会儿,她喃喃道:“是了是了,我都这样年纪了,太夫人也是知天命之年了。”她秀目中突兀地滚下两颗泪珠,掉落手中水杯,才反应回来,轻拭眼角,淡笑道:“失礼了。”
谢涵想了想,透露道:“太夫人并非因为老去而辞世,而是因弑君之罪,被捉拿后送进召平侯陵寝,生殉平侯。”
“太夫人杀了君上?”妇人一愣,“怎会如此?”
谢涵喝一口妇人倒的茶水,是炒焦的大麦味,慢悠悠放下杯子,才问道:“不知夫人?”
那妇人早就急切,闻言便道:“这么多年过去,说也无妨。妾身召人糜氏文翾,离召多年,心中很是思念。”
谢涵、霍无恤二人对视一眼,怪道之前听哈古拉说时觉得“文宣”耳熟,原来不是“文宣”而是“文翾”。召国女相糜文翾,召太夫人所有诏令的起草者。
若她是男子,这么个过去二十多年的“糜大人”倒也不至于如雷贯耳,可她偏偏是个女子,便令人映像深刻了。
算算时日,糜氏二十年前支持召侯鞒夺权,被召太夫人阖族撸了,糜文翾因为日夜伴在召太夫人身侧,隐有所觉,故而先一步逃离了。妇人又一副精通水利的模样,说是召太夫人当初的内相便说的过去了。
“原来是糜大人,失敬。”谢涵震惊过后,便娓娓道来两年前冬日的那场政变,当然他是以一个走南闯北、听了无数传言的商人口吻叙述,重点强调了之前召国隐藏的积怨,以及召二公子当时的作为,绝口不提那日召平侯书房外惊心动魄的一天,反而夹杂多个版本,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等糜文翾怔怔听完后,谢涵刚想试探对方为何如此轻而易举地吐露身份,忽见对方神色痛苦,接着“啊——”地叫了起来,从榻上滚落,抱着腹部,面色霎时惨白,哀嚎不已。
接触虽短,却知其人庄重持礼,叫她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狼狈形容,可见痛苦,谢涵反应回来怕是那“虫疾”发了,旋即下座按着人,避免其翻滚中伤到自己,令霍无恤诊查。
“翾翾?翾翾——”里面响动传了出去,立刻引来一个虎背熊腰的雄壮大汉,急急进来抱起糜文翾,阿木休在旁边急的眼睛都红了,“母亲又痛了,怎么样,你们看出什么了吗,快给母亲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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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的,明天就离开鲜胡了,嘻嘻,但是我觉得涵妹最近都太顺了,我要给她搞点事,放心,有惊无险哦 ——
第348章
霍无恤给糜文翾稍事诊查, 右肋弓下触及大片条索状之物,钻动如活物,立刻更加确定之前的诊断, 拔针扎之。
那大汉面色一变, 伸手阻止,阿木休连连道:“阿爸阿爸,这就是我说的那个金针, 超级厉害的。”糜文翾知晓针灸之术, 绞痛中也拉了拉丈夫的衣袖。
那大汉这才松开手, 对霍无恤说了声“对不起”。腹痛来得急, 糜文翾面色已有青白之状,霍无恤运指如飞,不一会儿扎好针, 道:“来些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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