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淡定在下一瞬化为乌有。
只听沈澜之继续道:“而这个秦文卿,若我没猜测,当是燕国明相,明相性情疏冷,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一个被家族放弃的细作绝不会使他改变决意。所以关押谈判,着实不必。”
谢涵神情一变,“明千径?”
沈澜之点头。
谢涵越发后悔没一早杀了这人。
同时,也恍然反应回来,现在的聂慎还不是以后名动列国的燕大将军,也不是在宁襄死后篡位登天的燕君,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细作。
一把用来割鸡的牛刀。
“且聂慎直属狐相管辖,聂慎出事,必使狐相戒备甚至出手,因此,如无万一,我们最好不要动聂慎。”沈澜之道:“试问燕太子为何要出兵北境呢?每场战役总有一个目的,上一次是为了除聂卫暗算您,那么这次呢?我认为这是针对君侯你的一场战役。燕太子一直对你欲除之而后快,这次还动用了心腹丞相,可见想法之坚决。
即使这一次胜过,还有下一次。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因此,我有一个釜底抽薪的建议。”
“但说无妨。”被对方算计的时候谢涵不乐意,但当对方算计起别人来,谢涵却是相当高兴的,现在他洗耳恭听。
“燕太子为何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呢?因为他独具慧眼,知晓君侯乃当世人杰,故要一早扼杀在摇篮里。”沈澜之先拍一记马匹,随后话锋一转,“但那是您作为齐国公子时他的担忧。然而如果您是梁国细作呢,您早已被梁武公折服呢,您在温留是为了有朝一日裂土叛出齐国呢?
——他高兴还来不及。”
陈璀眼睛一亮,“那我有个鬼主意,君侯你不是要写信给公子高吗?干脆让那什么聂七郎发现,然后他肯定会把消息送过去。”
霍无恤却摇头,“这么隐秘的事,这样轻而易举被发现 ,若是个多疑之人,怕会不信,反正我是会怀疑的。”
陈璀瞪霍无恤一眼,颇为不服气的样子。
应小怜倒是诧异,心道:难道你不是傻白甜究极者么?君侯说什么你都信。嘴上却是赞同,“聂慎性格算是单纯,明千径和燕太子却无论如何是会怀疑的。”
谢涵沉吟良久,“其实还有一点。梁武公或可,公子高此人却绝不可能使我效忠。燕襄了解我,所以决不会信。”
闻言,众人拧眉。良禽择木而栖,公子高确实难堪大就。
“要玩不如玩一波大的。”谢涵缓缓道:“公子高不行,太子弼离却可以,梁武公临终托孤,我以前效忠的对象是梁武公,现在是公子弼离。
这时察觉有战事,为了更好地抚养长大公子弼离,无奈邀请燕襄一道筹谋,许诺公子弼离夺回君位后会给好处若干。他当然不要也不信这些好处,只是既能分裂齐国又能搅浑梁国,这种事情,他击掌相庆还来不及,咱们还能趁机要些好处,促进温留发展。”
燕襄最怕什么,最怕他死后,燕国被他国蚕食,可若隔壁的齐梁都自顾不暇,那该是多么美妙啊,他死都能笑醒呢。
“……”
众人用一种一言难尽且叹服的眼神看着他。
然而在座者都是彻头彻尾的冒险家,唯有应小怜比较冷静沉稳,“倘或燕太子泄露机密给朝廷或公子高呢?或是以此为要挟呢?”
“要挟什么?”谢涵莞尔,“我好像没什么能给他的。”
“至于泄密。”沈澜之摇头,“我想燕太子不会因小失大。而且现在,第一,温留承受不起什么战争,第二,一旦燕太子钉牢您,内有狐相外有燕军,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打消他的敌意以求发展。”说完,他对谢涵一礼,“我愿出使灵道,燕侯和红霞夫人都见过我,知我身份,这话由我说起来,可信度最高。”
事态变化,却永远比计划更快。
正在沈澜之交接好城防工作,要在第二日离开温留北上燕国的前一个夜晚。
暗夜里,忽闻喧天锣鼓响。
门外咚咚敲击,一声一声,急切又紧迫。
守夜的内侍扬声道:“君侯,豫大人求见。”
谢涵梦中惊醒,心中一悸,披了外套,“进来。”
豫侠推门直入,幽幽烛火下,平板的脸上面色很不好看,“燕军从南面攻进来了。”
“南面?”谢涵以为自己幻听,“怎会是南面?”
“归来城。”
咚――如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谢涵呼吸一滞,霎时明白,“玖少游只是幌子,他们早派人去颔厌了,从那条地道暗渡陈仓过来的是不是?”
他嚯地起身,寿春飞快给他穿戴衣物,疾步外出,边往南城门边道:“立刻给游弋喾、徐芬、温亭、焦大送消息,让游弋喾给朝廷写奏报,看牢玖少游和他的人,不要让他们靠近城门,把所有人都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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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逻辑有点混乱,好像不太知道怎么写,先发上来,明后天来修改。
另外:这三天(周五到周日),我要去做个医疗保障,可能会到晚上,更新不定。
第289章
暗夜里, 火帮亮起,乌泱泱一片,人沸马嘶, 擂木撞击城门发出砰砰声响。
南城门背抵祖国腹里, 本就不是城防修筑主要地点,守夜巡逻的也是次一等的士兵,据说还没警报, 就被两根飞箭嗖嗖解决了, 连呼喊都没有一声。
等知道有敌袭时, 城墙上遮蔽用的草垛已经着了火, 敌方兵卒也攀墙进来了,此时终于被周边哨口的人发现,赶忙冲过来杀几个。
可却还有漏网之鱼, 从里面打开大门。
所幸这处鸣警,周围士兵都赶了过来, 好险在燕军涌入前关上, 可敌人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谢涵站在城头, 下方火光漫天, 喃喃道:“这是归来城已经破了吗?”
“这里约莫有五千人。”豫侠道:“归来城去年大战,接任者放松警惕,一直没有好好修缮城池, 士兵不超过一千,被攻破很正常。”
“即便占有归来,前后左右都是齐土, 一片孤城, 只要等到周围援兵,便不足为虑。”沈澜之道:“我们这里也有五千兵, 支撑到明日不难。”
他挽弓射下几个攀墙士兵,神情镇定自若,“只是这门是不顶用了,最多半个时辰肯定会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要么在门后路段设好埋伏,要么想出办法把城门外的人都弄死。”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高昂的呼叫骤然划破长空,“急报――西门敌袭――”
谢涵面色一变,咬牙道:“颔厌邑――豫侠你过去,这里交给兰深。”
这下,沈澜之苦笑,“看来不用去找明相了,也出不去了。”
祸不单行,正这时,又一道急报:“报——北面敌袭。”
其他人都没有领兵的经验。谢涵折断一支羽箭,面无表情,“颔厌邑能被燕军侵占,肯定是玖少游派人所为,你说我押了玖少游去西城门,能不能让人退兵?”
沈澜之当真仔细想了一下,“君侯不妨带雍公子、翦雎、穰非去西城门,他们虽无经验,却颇有才能,只是缺乏一个决策者。君侯带他们过去,顺便试试玖少游能不能使人退兵。换豫侠去北门。”他语气一凝,“北门可能是最凶险的。”
谢涵传令下去,让人把玖少游五花大绑过来,又不放心,“他身手了得,我却最多只能派出二十个人。”眉头一皱,“我亲自过去。”又带几人跟了上去。
沈澜之想阻止,然而没法阻止,若玖少游功夫确实如谢涵描述得那般,寻常二十人恐怕无法抓捕,而让对方逃离,那后果不堪设想。只好按捺下来,指挥人叫醒城中百姓,令他们熬制热油,青壮年过来挖壕沟。
谢涵急匆匆行至半路,那二十人就押着五花大绑的玖少游迎面过来了,他有些怀疑,没走近,喝道:“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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