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煜来了——”
“快快快——”
“怎么去了这么久?贪玩了是不是!”欧家主拎着欧行煜进去,对沈氏轻声道:“夫人,行煜来了。”
欧兰雅在旁边给她喂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通红,肿得像核桃。
欧家主很快从室内退了出来,谢涵观他,是真切的着急,并没有考虑刚刚话语对欧行煜带来的影响,此时眼中点点泪光,对欧夫人是有真感情的,遂上前一步道:“欧家主,我是行煜的朋友,他并非贪玩,而是路上遇险,险些被害,才致使到达晚了。”
欧家主这才定睛看谢涵,一看陡觉熟悉非常,却想不起来,转瞬被谢涵话语分去心神,勃然色变,“谁人如此大胆?”
谢涵推说不知,只道等会儿问随行之人便是。
不一会儿,欧兰雅拉着欧行煜出来,哭得像泪人一样出来,“爹——母亲想见您。”
“妹妹——”人群中一个容貌清秀的素衫女子上前,扶着欧兰雅,拍着她脊背,“别让伯母担心。”
“是啊是啊。”周围小辈七嘴八舌的安慰着。
室内,欧夫人形销骨立、面容枯槁,“老爷——妾去以后,您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不要总是熬夜,不要、不要喝这么多酒,您耳根子软……有事多听听小叔的话……”她抬起手,似乎想摸一下欧家主的面庞。
欧家主执起她过于纤细的手腕,“夫人,你不要说这么多,好好休养。”
“妾、妾该死了。”欧夫人笑了一下,眉眼倦怠,似是累极了,眼中渐渐失去神采,最后一眼痴痴望着门外,梦呓般地呢喃,“雅儿、煜儿……”
门外欧行煜忽然双目圆睁,要闯进去,欧兰雅拉紧了他,“别动。”
“姐、姐姐……”
“母亲刻意让我们出来,就是有话不想让我们听,你不明白吗?”欧兰雅掐紧五指,几乎要陷进对方肉里,似乎这样能让她汲取一点力量,能让她坚定一点,“你别动。”
谢涵躲在人群里,抬了抬眉,似乎隐约听见些什么。
掌中的手就这么落了下来,欧家主失魂落魄地喃喃,“怎么会……明明上个月还是好好的……”
沈氏的贴身侍女扑通跪了下来,“老爷,夫人、夫人她是自尽的。”
欧家主:“什么?你在说什么?!”
“夫人一直不让奴婢说的。可奴婢却觉得夫人太苦了……”侍女掩面哭道:“沈氏败落,说是祸不及出嫁女,可是夫人怕欧家受到影响呜呜呜——”
谢涵听不太清楚,上前几步,假作安慰欧行煜来到门口。欧行煜抽抽搭搭道:“聂、聂大哥……”
欧兰雅这才看到他,泪眼朦胧中忽然显现出一个清晰的人影来,她本该连退三步、她本该大吃一惊、她本该霞飞两靥,此时此刻却疲惫得只剩一声低哑的轻呼,“是你?”
“是我。”谢涵点头。
室内的侍女给欧家主一一看了欧夫人从装病、到吃使人虚弱的药、最终病死的证据,随后一头撞到柱子上,“奴婢、奴婢没有遵从夫人嘱托,亲自下来请罪。求老爷、老爷好好照顾小姐和少爷……”
欧家主原还处于极度的震撼中,便见侍女一头倒在血泊里,一时失了反应,呐呐难言。
谢涵推了欧行煜一下,“敲门问一下。”
“爹——我可以进来吗?”
不一会儿欧兰雅、欧行煜推门而入,便见床上欧夫人已经没了气息,一直照顾他们的侍女头破血流。
室内顿时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像失去了言语。
“这位姑娘是殉主了么?”谢涵轻声道。
欧家主如梦初醒,沉痛点头。
这像一个开关,解冻室内的死寂。
“母亲、母亲——”欧兰雅、欧行煜齐齐跪了下来,膝行向前,想再去碰触一下那温暖的怀抱,那柔软的五指,入手却一片冰凉。
外头小辈听闻里面哭天抢地的声音,似有所感,都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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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涵觉得,这欧夫人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她知道,沈氏败落,还是被套上了谋反、烧死太夫人、太子的罪名,别管是真是假,作为沈氏女,她都只能落个闭门思过的下场。
欧家主重情义,没有对她变脸,可情义又能过几天?周围的长辈、叔伯、族老们都已经对她流露出不满。欧家也被其余四氏忌惮不已。
与其余生被冷漠环绕,不如用生命给子女铺一条康庄大道。让对沈氏血脉、党羽不放心的人放下心来,让对她不满、迁怒的人敬佩愧疚,让重情却也薄情的老爷永远记着她的好。
她的做法无疑理智又精彩,甚至记得让儿子女儿避开这冷酷的现实,让真相从一个忠心为主的侍女口中冒出来。只是可怜了两个失去母亲庇护的天真少年。
谢涵看已经在令堂跪了一天两夜、水米不进的两人,叹一口气,端着一碗粥走过去,来到欧行煜身侧,“吃一点罢,后面还有的累,要是现在倒下了可怎么好?”
旁边三堂姐在欧兰雅身边也说着一样的话。
欧行峰点头道:“不错,二妹、三弟,你们要节哀顺变。”
欧行煜摇了下头,“我吃不下。”
就知道你吃不下啊,谢涵本也不是来喂人的,他借着给人喂粥的隐蔽,给了人一手刀,“行煜,行煜你怎么了?”
见弟弟晕倒,欧兰雅连忙过来,“行煜?”
谢涵趁机也给了她一刀,和三堂姐对视一眼,三堂姐扬声道:“啊呀——来人啊——堂弟和妹妹悲痛过度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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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捉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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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燕国十万大军, 由聂氏家主亲自率领,来势汹汹。
北境满打满算两万余兵马,沈澜之将燕四城百姓全部迁入齐北境城池, 由应小怜、苏韫白等看管, 耕种田地、清理黄河,而原本的北境青壮年劳动力则被编入伍,合计五万军, 但谁都知道, 这五万军水分大得很。
只能希望援军早点到达。按沈澜之估计, 最快也要五日。
到第三天的时候, 四城都还在,但五万军却只剩三万了,一片愁云惨淡。
就是在这个时候, 后方来报,“援军、援军来了……”
谢泾偷了兵符, 直接带走棘门营五万精锐, 星夜兼程赶到温留。
沈澜之不敢露面, 让霍无恤、应小怜前去交接。
四目相对, 刹那间火星飞溅。
谢泾眯起眼睛,“是你。”
霍无恤不卑不亢,施了一礼, “五公子。”
“伍须、伍须——”谢泾把这小酒保的名字放在舌尖滚了两圈,冷笑一声,“你就是三哥特意从大陵带回来的雍长公子霍无恤?”
应小怜诧异, 不想对方如此敏锐。他哪会知道, 有些人恨不得把有关谢涵的情报日颂千遍、倒背如流。
“正是卑将。前方战事吃紧,卑将须立即带兵马过去, 失陪了。”谢泾对霍无恤没好感,难道霍无恤对谢泾就有好感吗?原本因为是谢涵的弟弟才多方包容,然而——哪个弟弟会随身带着那种放着哥哥气味还加了致幻剂的香囊。
——能让人联想到与这香气有关的人或物。
——能让人仿佛时刻能看到那人或物的幻觉。
不翻脸已经是感谢对方带援军过来的极限了。
霍无恤冷着一张脸离开,应小怜自然要补救,笑眯眯道:“失礼了,无恤年幼,加之非常时刻,公子见谅。一路风尘仆仆,不如随某去歇息片刻?”
谢泾抱臂,“你又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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