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卫尽显主人月惊弦的傲气,睬也不睬谢涵,只对一行人为首者小声道:“蒋大人,南人狡诈,城主唯恐路上还有埋伏,故派我等策应。”说着,还取出城主令。
见来人也是熟脸,蒋大人以为其是月惊弦心腹,笑脸客气,还说:“城主果然思虑周全、算无遗策、高瞻远瞩。”
霍无恤:“......”
谢涵似乎感受到不远处人的无语内心,隔着虚空和十数人对人眨了眨眼:月惊弦就是这种爱好听话的,城主府里的人起码都经过马屁精培训。
霍无恤牵了下嘴角,对人支了支下颌:关键时刻,别分心。
谢涵收回目光,做愤怒状。
一行人就这么顺顺利利出了东城门,一路往郊外去,来到山上,越走月如初心情越古怪。
无他,和谢涵当初为了哄他写的话本故事不要太像。
道路越走越窄、越走越窄,就在以为前方无路时,忽然柳暗花明,一条小小的溪流涓涓流淌,流边有樵夫、渔夫、猎户,在蒋大人出示证明后,她们用纤绳拉来船只,令众人上船,皱眉道:“怎么这么多人。”
“这是南人,城主要派他出去取东西,只能他去,只好多派些人看着他。”蒋大人说着哈哈笑起来,“多带点人出去不好吗,到时候可以多掳些中原男人回来卖,分的钱咱们可以多喝几年酒。”
一行人分三批上了船,小溪越来越宽、越来越宽,慢慢汇聚成河,两岸崇山后,谢涵就被人打晕了,月如初、霍无恤、宋敏只见前方一个巨大的石洞,好像怪兽的血盆大口,一阵呼啸声后,众人驶入洞中。
洞内一片黝黑,深不可测,蒋大人举起火把,只见洞内到处是奇形怪状的石笋和石钟,还滴着水,好似怪兽的獠牙。
驶过一段狭窄的甬道后,洞里面变得豁然开朗,壁挂乳石瀑,石笋长又短。
洞中无日月,不知过了多久,才有点光亮透进来,蒋大人熄灭火把,沉声道 :“到中原了,大家都小心。”
石洞尽头,水已干,众人下船,面前是仅容一人匍匐而过的洞口,蒋大人要拖着谢涵出去,被霍无恤接过,“大人小心弄脏了手。”
等蒋大人出去后,他温柔小心地护着人一点点出石洞,外面天光大亮,蓝天白云,黄土碧树,蒋大人低头正要呼谢涵几巴掌把人拍醒,霍无恤立刻低头唤,“喂——醒醒——南人你醒醒!”
谢涵如梦初醒,按着额头,“你们......我.....”
蒋大人对着月如初那侍卫点头,“这小姑娘倒机灵、会来事儿,不错不错。”
侍卫表情奇怪,只好憨笑。
又行了七日,众人这才下了山,来到山脚下,听着满口宋楚方言,谢涵大概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宋与楚本来就有几座连接的小城。
宋敏更是肉眼可见的欣喜和心酸,此地乡音未改,他却再不能开口说宋语了。
谢涵对月如初示意,一个深夜,在野外扎寨时,月如初的人马在睡梦中就杀光了蒋大人一行。
四人终于换回男装,莫说霍无恤、宋敏,谢涵这回都穿得够呛,他可从来没演过这么久的“绛姝”。
月如初初入中原集市,只见街上全是男子,女人甚少,还多是男人陪着,惊讶又惊喜,惊讶于这奇观,惊喜于男人终于不再卑下。
“这里就是中原吗?自由的中原?”
他有太多赞叹、感叹想和谢涵分享,就见人言谈自若,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买东西、吃饭、借宿。
他身后侍卫个个戒备,被他安抚住后,沉默一天,在个租借的草院子里,他幽幽道:“太傅和霍公子 ,本就是中原人?”
“月公子,并非某有意欺瞒,只是这话在南疆即便说了也未必有人信,且太危险了。”谢涵总是理由充足。
遂将自己和霍无恤如何九死一生逃出瘴林说了出来,自然不会说瘴林入口有人等着要截杀他们,“我们有命逃进来,未必还有这样好的运气再走一次瘴林逃出去。我早在中原见过南国那位失踪的南施公主,那时便知宝岩有重返中原的路,自然就打上了这条路的主意。”
“倘若月公子想回南疆,我等既知来路,自然可以回去,我一定派人好生护送月公子回宝岩城。但是——”谢涵指着篱笆外的花花世界道:“但我并非诓骗月兄,中原定不会使月公子失望。”
月如初沉默片刻,最终抵不住心中的好奇,和那一刻跳动的心,“那我便拭目以待。”
第二天,他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和霍无恤好好学说中原话。
还没半天,谢涵就拎回来一个书塾老师,“他母亲生病,我出钱请医工,将他买了回来,这可是教孩子认字的,最是适合初学,月公子好生和他学习就是。”
月如初:“......”
是了是了,忘记这厮的小肚鸡肠了。
霍无恤失笑,晚上凑上来道:“君侯,一个月到了。”
谢涵一脸禁欲,“善。”
乡野小破屋隔音差,第二天一早,月如初和众人顶着黑眼圈出门,脸上全是绯红。
此地乃楚国边陲,一月后,众人赶到楚都云门。
在此期间,月如初已经会些简单的交流,看些简单的记载,写些简单的文字了,他会写的第一句话:大丈夫顶天立地,不空生天地间。
“大丈夫顶天立地,不空生天地间。”他喝醉酒,对谢涵又哭又笑,“我喜欢中原话。”
离开的时候,宋敏还是鱼腰城无数春闺梦里人,现在宋敏是个哑巴,还是一个为了活得好一点而奴颜婢骨讨好过女人的禁/脔。
在南疆时不觉得,等出来后,他羞愤难当、近乡情怯,不敢回宋国,无处可去,只能一路跟随谢涵。
见谢涵一直往楚都跑,到了后又开始徘徊,虽他失踪得早,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此时也大概推测对方是要找楚子般,恐怕还是要暗中找,故而迟迟不递交文书,不求觐见。
遂道:温留君可是要寻楚王?若有为难,敏可代为通传。
谢涵撑额笑道:“怎么?出来前叫我伯舅舅,出来后就只剩温留君了?宋郎可真是用过就扔。”
“咳咳咳。”霍无恤正做好饭菜端进来,瞥人一眼。
谢涵顿时收起嬉笑和慵懒,眼观鼻鼻观心,对宋敏道:“宋兄放心,本君终日守在这里可不是为了看澄湖雪景。夜深了,宋兄请——”
这赶客速度令人瞠目结舌,宋敏怀揣好意而来,满怀无语出门,只见外面日薄西山,月还没上路,天更半点没黑,可惜他不能说话,否则定要道一句:温留君色令智昏。
“无恤?絮儿?好絮儿?”谢涵绕着人转,“生气了?不会罢,宋敏那可是宋期的堂弟,我厌烦还来不及,对他好脸色只是见他哑了可怜。”
霍无恤板着脸被人绕了三圈后,终于撑不住伸手一拉,将人拽进怀里,“君侯猜,我今天出去打听消息都听到了些什么?”
“君侯失踪的消息传过来,楚王罢朝七日。”
“随后派使臣责问齐国,若非国内重臣拦着,险些要对方交出虞旬父。”
“大半年了,现在还有无数的楚国暗探在找温留君的踪迹。”
谢涵感动不已,“表哥对我实在情深意重。”
霍无恤:“.......”
他咬牙掐了对方腰一把,低头贴着人耳朵问,“君侯是见过兰姬夫人的,怎么从来没对我说过,兰姬和你貌相似呢?坊间传闻说,楚王是比着表弟找的宠妃,恨不表弟为表妹。”
谢涵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抱着人脖子啃,“我哪敢说呀,万一无恤喜欢上那兰姬,我都没处哭去。”
霍无恤冷不丁被倒打一耙,斩钉截铁道:“我只喜欢男人。”
谢涵心内鄙夷不已,面上只能叹息,“原谅我由爱故生怖。”
霍无恤翘了下嘴角,“我在君侯心中就这样靠不住?竟不能令君侯放心。”
谢涵按着额头虚弱状,“噢——原谅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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