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恤奇异地看了她一眼,矜持地点了点头,“尚可。”
谢涵拽他衣袖,“那王上要怎么赏臣妾?”她嗓音里带了些甜腻,仿佛撒娇,“霍郎要怎么赏我?”
霍无恤喉头滑动一下,低头,盯着自己的杯子,好像上面的花纹巧夺天工,良久开口,“你想要什么?”
谢涵眼珠一转,却说:“明天我想要喝酒,王上陪我,不醉不归。”
“就这个?”霍无恤莫名其妙,抬头看她,“你可以提其它的。”
“其它的什么?”谢涵好笑,“王上看臣妾,缺什么了?”
霍无恤试探道:“孩子?你若有孩子,那时就完全不必扶植霍无忌,现在他恐怕仍心中记恨着你。”
谢涵当然不会说自己已经用上好的演技将霍无忌对她的记恨给祸水东嫁到他身上去了,只是似笑非笑瞧着人,“王上这是什么意思?”
霍无恤低头喝一口酒,又给谢涵斟一杯,“随口说说罢了。”
谢涵瞧着那酒,心知这就是加了料的东西,只是不知是什么料,她轻执杯盏,嗅一口,宽袍掩面,将酒水倾洒身后,随后做醉意熏熏状,嘿嘿笑道:“王上你晃什么呀?”
霍无恤盯着她,突如其来的温柔,轻声说:“困了你就睡。”
原来是迷/药。
谢涵应声而倒,一头欲往案上栽去,却落进个宽厚的手掌,避免了“咚——”一声响。
“嘶——”霍无恤双手垫在谢涵额头下,轻吸一口气后,开始唤人,“谢涵、谢涵?”
见人毫无知觉,他身上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倏忽露出个清浅的笑来。
他将人打横抱起,轻柔放床上,自己也躺好,盖上一张被子,盯着人看了一会儿,抚摸着她的面颊,在其眼睛上亲了一口,“谢谢,我的妻。”
随后吹灭烛火,拉起人的手环着他的腰搭在他腹部。
一室幽暗,月光清浅,待身侧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后,谢涵睁开眼睛。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结合早几年对方对她的迷恋,猜测过是要给她下迷/药强了她,独独没想过如今场景。
就——莫名其妙。
以至于,第二天晚上,她灌醉对方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昨晚究竟想干什么?”
霍无恤的酒量是极好的,很少醉,谢涵也是无意中发现对方一旦醉了,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而且第二天起来绝对不记得前一晚的事。
还有比这更好的套话方式吗?
谢涵今天一早就开始准备,给自己灌了一天醒酒汤后,开始陪人喝酒,而且对方酒的度数还她高些。
她舌灿生花,祝词不重样,劝酒的花样更多,折腾到月上中天,终于把人给搞趴下了,遂开始提问。
霍无恤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可爱又可口,可不是白天那冷面的讨厌样子,反而像多年以前的小少年,谢涵没忍住,揪了下他的面颊肉,“快说,昨晚弄晕我想干什么?”
“我——”霍无恤盯着她,眼睛湿漉漉的,“想你抱抱我。”
“哈?”谢涵反应了一会儿,才琢磨出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对方脑中有大病,“这点小事,你不好给我说吗?你给我下/药就为这个?”她给气笑了,“我说王上,咱能不这么别扭吗?有什么事直说不好吗?”
霍无恤摇头,“不好。”
“为什么?”
“我说了,你不给我,是因为你不愿意;我不说,你不给我,是因为我没说哇——”霍无恤现在大抵觉得自己极聪明,笑嘻嘻道。
谢涵那怒意和无语却突兀地顿住了,她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到对方脸红红摸自己侧脸,“我好俊,是不是?”
“噗——”谢涵一乐 ,“对啊,你好俊。”
“那你要跟好俊的我困觉吗?”霍无恤羞答答低头。
谢涵面色一沉,霍无恤拽她衣角,睁大眼睛,“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花花。”他在身上摸摸索索摸出一张王令来,献宝似的,“你看——王免老匹夫因为旁观师无我等谋逆,现在主动辞官了。我封你做丞相好不好?”
谢涵看着拿黑底红边的王令,竟果真写着封她为相的昭告。
“咚——”的一声,她心头一跳,又按捺下不合时宜的躁动,试探问,“王上只掌朝政一年,而我却掌两年,王上没什么想法吗?”
“想法?”霍无恤恍然,嘿嘿笑道:“花花你好厉害的,比我厉害,以后都我出去打仗,你管家好不好?我们一起横扫天下。”说完,又委屈起来,“可我出去打仗就好久不能见到你了,你还不想我。”
他光委屈还不算,竟然开始得吧得吧掉眼泪,差点把谢涵三魂吓走七魄,“你、你哭什么?”
“你一点也不想我。”霍无恤看着她,默默流泪。
“谁说我不想你。”谢涵拿手指抹去他的泪珠,接过那张王令,免得被哭湿了第二天被发现,亲吻他眼角,“我每天都在盼着你回来,我的王。”
——我的絮儿。
她突然什么也不想试探了,打横抱起人,将人放上床,吹灭烛火,吹灭烛火...,她低头看拽住她衣角的人,“怎么了 ?不睡觉?”
霍无恤琥珀色的眸子阴沉沉地盯着她,谢涵心漏一拍——不会这么快就醒酒了罢。
“你为什么不和我睡觉?”
谢涵:“......”她小声哄道:“因为今天我想抱着你睡觉。”
霍无恤顿时眉开眼笑,乖乖躺平,“我已经睡好了,你快来抱我叭。”
谢涵却没动手,她瞧着人那副任君采撷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不知怎得,手就伸向那衣襟、裤头。
“我恨你当初弃我而去——”
“我恨你后来算计我来到雍国——”
“可你却又给了这么多年来没人给过我的信任和爱护...”谢涵笑了一下,“知遇之恩,无以为报,不如我以身相许?”
她此生是回不了齐国了,也不想回那地方,齐国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恢复,“你既想做中原霸主,我便帮你,现在让我收些报酬。”
话到此处,她已将人剥得光溜溜得,却目光一凝,落在其腹部,只见那儿陈旧疤痕纵横交错 ,不禁伸手轻抚,“这是怎么回事?”不像刀枪剑戟得伤,也不是战场上得伤才对。
之前谢涵的话太深奥了,霍无恤似懂非懂,此时终于听明白了,顿时气鼓鼓的,“你不记得了?”
他背过身去。
她该记得吗?谢涵号称过目不忘,立时将所有记忆翻了一遍,也没翻出来,只当这人醉酒缘故,摩挲着他的疤痕,“好絮儿,别生气......”
她话才开头,便听一旁传来那细小的呼噜声,像头小猪。
谢涵:“......”
她磨了磨牙,吹灭烛火。
第433章
对于今日埋伏绿水山的山贼一事, 沈澜之表示遗憾,“他们倒是谨慎得很,碰头后一路来到河中小舟, 四处顿时无所遁形, 咱们想要埋伏探查些什么也就成了虚言。”
“山贼也有这样智谋。”谢涵轻笑一声,对林武杰支了支下颌,“那你可看到了什么人, 他又对你说了什么?”
“是两个带斗笠的紫脸大汉, 名字什么都不曾对属下说起, 只是先给属下看了这个。”林武杰从怀里掏出一枚珍珠耳坠, 面露痛色,“这是舍妹最爱的首饰。”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继续道:“他们以舍妹为威胁, 先问了属下姓名人士,属下按照兰大人教的那样, 说了是带妹妹游学到此的原随国士子。”林家兄妹本是随人。
“他们要我给出证明, 我说得改日拿出路引身份, 现在只能讲几句随话给他们听。听完后, 也不知道他们信了没,开始询问我来温留后的桩桩件件事,所幸兰大人早有准备, 属下只管照本宣科。最后,他们问属下可知温留城有多少人修河,属下不知何意, 便留了个心眼, 说了一半人数,又说并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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