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艺高人胆大,也得有底线。
确实候月阁行踪成谜,难以剿灭,但那是哪一国都没有尽心全力去干,谁没点要私下处理的敌手呢?
但——若梁君遭候月阁刺杀一事出来,届时哪国国君不自危?列国共同剿灭,凭他天下第一刺客组织,又能躲藏几日。
谢涵挑了下眉,“本君只是被殃及,倒还好些,梁君才是真的肝胆俱裂。贵阁要赔罪,总得给些诚意罢?譬如——谁来买凶的?”
“这可是大大的隐秘。不泄露雇主信息是候月阁的规矩。”宓蝉眉一蹙,“不过温留君若真愿意相帮,奴家受一次处罚也使得。”
忽而,她一笑,“只是——谁买凶重要吗?难道不是温留君希望谁买凶比较重要吗?”
谢涵盯着她。
“燕使公子霜不日前来过候月阁一次。”宓蝉柔声道:“奴家是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了,或许要去拷问阁中叛徒一回。”
谢涵笑了,“谢某不敢保证,但一定不遗余力为贵阁向梁君美言。”
“温留君是没看到。梁君回去的路上,是多心急火燎派人找你,都急红眼了呢。温留君开口,梁君定是会听的。”
“这个小贼,奴家就先带回去了。”
“啊——奴家这儿有金月斋的点心、观止楼的酥鸡,还有一套成衣,代豹儿和叛徒向温留君陪个不是了。”
谢涵望着翻身上豹的女子,静默片刻,“能顺我一程吗?”
豹体柔韧,而纤瘦,宓蝉也静默片刻,翻身下豹,温柔道:“还是奴家陪温留君夜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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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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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宓蝉才坐下来没一会儿, 陪谢涵吃了几个点心,回答了对方“朝阳夫人为什么撤单?”——“奴家也不知道呢?”,便闻暗夜中有脚步声响起, “有人来寻温留君了。”
谢涵自是也听到了, 并且觉得这脚步声有些熟悉。
果不其然,月色映照出一个黑衣人影,高大魁梧, 擒一把丈二红缨。
宓蝉上豹, 拎着杀手, 对谢涵眨了下左眼, “奴家就先走了,温留君可不要忘了答应奴家的事。”
夜色苍茫,黑豹疾若闪电, 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群山中。聂惊风到达时,只见一道黑影闪过, 皱了皱眉, “刺客?”
谢涵摇了下头, 问道:“你怎么会来?”姬高派出来的卫士都还没找到他呢, 宓蝉还好说,可以通过之前那些杀手的口述大致圈定范围,对方却是怎么过来的?
聂惊风沉默片刻, “我一直跟着你,直到你进宫,出来后有大批卫士跟随, 我就远远躲开了, 后来听到刺杀的消息,现在才找到。”
“聂兄一直跟着在下?”谢涵目露微妙。
“她一直没有出现。”聂惊风盯着他, “一月之后,会阳高山,我已经找遍了。”
谢涵毫不负责任,“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
聂惊风忽然抓住他的手,摩挲了下他手指疤痕,“所以我有个大胆的假设。”
谢涵眉心一跳,收回手,“聂兄这是做什么?找不着人开始耍赖皮要逼问我么?”他“啊呀呀”地唉声叹气,想我在马车上,对聂兄可是有喂饭之恩呢。聂兄挟持我,枉我还不计前嫌放你离开呢……”
“这也是一个疑点。”聂惊风嘴角忽然挑起个笑来,“你舍不得杀我。”
那可不?我还等着你去造宁襄的反呢。
谢涵一脸“明公”标配“礼贤下士”表情,“聂兄人中龙凤,我心悦之,怎忍杀害?只望聂兄不弃,与我共成就一番大业。”
聂惊风表情倏然冷了下去,“我死都不会做齐国走狗,这辈子都不会。”
这话让人很有接下去的欲望呢。谢涵勉力忍住这诱人的想法,不想对方变脸如翻书,转瞬眼底都是笑意,“按姝儿习惯,难道不是要接一句‘原来聂郎想与我情定三生啊’?”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动不如一静,谢涵莫测高深地盯着对面貌若好女的脸庞。
聂惊风摸了下他发髻,温柔道:“出来这么久,没有香丸了罢。原来是姝儿的体/香啊。”
谢涵飞快思索狡辩理由,最后发现无法可想。
——一失足成千古恨
聂惊风这厮发现自己疯狂欺骗他,一心一意、哪怕背叛家国也要找的意中人霎时变为其最讨厌的臭男人,还不得恨之如狂?
不会现在就要大开杀戒罢。
噫——他身上伤口不少,还流了很多血,更几乎脱力,真没把握从对方手下逃生啊。
早知道就不让宓蝉走了。
姬高的卫士呢,还不来,你们的救驾功臣就要含恨而逝了。
怎么办?
我该拿出什么方案骗他比较容易取信?
——谢涵心思电转,眼前对方忽伸出手臂。
来了。
他心中一凛,下意识后退。
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后方竟有石块。
谢涵仰面后倒,几乎预料到自己后脑开花的场景,旋即触之微软,一声轻轻的咔哒,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上方传来轻轻的抽气声。
聂惊风用手垫在他脑袋后,此时手背鲜血淋漓,食指指骨更有一截骨折。
谢涵揉了揉有些痛的后脑勺,将心放回胸腔了,虽然……但是对方显然对他并无杀意。
聂惊风按着手背止血,脸梢煞白,却对他笑了笑,想到对方刚刚的逃避,放缓神情,柔声道:“你别怕,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不怪你。”
谢涵:嗯?
谢涵摁了摁眼角,哑声道:“是我对不起你。”
“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逼不得已。”聂惊风抬起尚好的那只手摸了下他的侧脸,另一只手失了遮盖,鲜血滴滴答答落入青草地。
谢涵被摸得一个激灵,微微后退,碰到对方受伤的神情,从怀里拿出(刚刚宓蝉带来的)外伤药粉与绷带,“我先给你包扎一下罢。”
肌肤相触时,聂惊风的脸忽然有些发烫,偏过头去,不一会儿又全是冷汗。
谢涵按了下他的指骨,没有错位,他环顾一圈,道:“我去削两片夹板过来。”他就近取材,奈何是个手工苦手,最后只是把树枝对半切开,用布条缠好方不粗糙,予人一头用简易夹板,一头连着中指一道捆在一起做固定,“紧不紧?”
聂惊风眼底满是柔软,“刚刚好。”
谢涵点了下头,“那好。”
两人都没做声,四下里一时寂静无声。
“阿嚏——”谢涵忽然打了个喷嚏,聂惊风忙解下外袍给他披上,“夜里凉,你小心些,或者,我带你出去?”
谢涵犹豫了一下,他在想是被卫士找到比较能激发姬高的愧疚之情呢,还是让对方找不到过几天再回去更好呢?
然后他起身,“那我们走罢。”
等他开始和对方行进起来,方知其是和霍无恤一样的野外能手,全然不是杀手那样的废人,轻车熟路,甚至还教他几个躲避野兽的秘诀,不一会儿来到个小村落,“去欧家还是借宿一宿?”
“借宿罢。”谢涵乏得厉害。
聂惊风敲响门扉,一个老丈揉着眼睛出来,借着月色看清是二个青壮年男子,微有警惕之色,“你们是?”
“老丈——”谢涵上前道:“我与哥哥在山中打猎迷路了,好不容易下山,离家太远,可不可以借助一晚?明天回家我让人送钱过来。”
“害——什么钱不钱的?”老丈闻言摆了下手,见人斯文有礼,已经全放下戒心,开栅栏将人迎进来,“这山岔路多,我收留的猎人啊没十个至少也有七、八个了,快进来——”又呼起老婆子给人铺床,笑呵呵道:“也是你们两个运气好,要是前几个月还要睡茅草呢,刚好上个月也有个借宿的猎户,送了张虎皮过来,快——盖着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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