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只有几个看起来穿着华贵的胡人买过三颗,其余便无人问津的珍珠,谢涵问阿木休道:“你不是说这珍珠是通神治病的吗, 怎么一直没人来买?”
阿木休瞪他一眼,“这是秘密,你不要说这么大声好不好。要不是咱们关系好, 我才不会说给你听。”
“难道不是我们抓了你, 你没法子才说的吗?”霍无恤凉凉道。
“我那时主要是预感到我们日后会建立良好关系才说的。”阿木休说完,缩了缩脖子, 往谢涵一边躲。
谢涵转头问桑朵拉姐妹,“是这样吗?珍珠能通神明?”
桑米拉皱着眉头掰着手指,桑朵拉摇头微笑,“玉液族和金津族的祷祝方法不同,我们也不知道他们需要什么东西祈求天神。”
谢涵“哦”了一声,坐等前天那群鲜胡人拿马匹来换珍珠,过程里阿木休又几次向霍无恤询问医术,桑朵拉在一旁静静听着。
有几个胡人看到桑朵拉姐妹很兴奋,过来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大意是想请两姐妹替她们招神治病,两姐妹欣然应允,只是让他们把人带过来。带过来后,桑朵拉却不急着医治,拦了桑米拉甜甜笑着问霍无恤有没有办法。
霍无恤自然有办法了,他临行前制了许多药丸、散剂、膏类备着,因谢涵见了阿木休后有借治病入塞外的打算,这两天更买了许多草药。
这几个胡人发的都是急症,恰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退潮,效果立竿见影。本来是看在桑朵拉姐妹的份上,此时见状,连连对霍无恤或拥抱或合手,口呼“神使神使”。
作为随行医工的温拾许抬头望天,天蔚蓝蔚蓝的,不像他一颗拔凉拔凉的心——他终于是失去了一个医工所有的价值与骄傲了。
所幸,他还会一手箭术和弯刺。
这时他心想还好是他,不是冷弃否那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不然可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到日中时分,大前天回去取马匹的鲜胡人回来了,牵着二十几匹中等个子、四肢粗壮的胡马过来,阿木休却对谢涵说,“你等一下,我先和他们出去说些话,免得他们以为你欺负了我,对你们不客气。”
谢涵猜他大抵是怕桑朵拉两姐妹听懂后告诉他们,所以要出去讲。
不一会儿,阿木休回来找他们,“我看你们人数有几百个,马匹却只有几十匹,换上这几天换的,和我们这二十四匹,恐怕也不够。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出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
谢涵抱着胳膊,“那你不妨说说看?”
“你们不是会中原医术吗?我母亲是族里的贤者,如果你们能用中原医术治好我母亲,我们能再给你们些马匹。”阿木休一脸给了你们天大好处的样子。
谢涵点头,“那你把你母亲带出来罢。”
阿木休皱眉,“我母亲要是还有力气出来,我早就带她去玉液山了,还等你们吗?”
“那你是要我们去塞外给你母亲治病?”谢涵连连摇头,“这不成不成,我这些人手都是要给钱的,多用一天就要花一天的钱,进塞外一来一回得多少时间多少钱?而且听说你们那儿又有风沙又冷得很……”谢涵脸上露出那种没掩饰好的嫌弃。
阿木休生气了,“我们那儿可是有美丽的大草原,清澈的流水,成群的牛羊,你们中原才又冷又有风沙呢。”
“就算风景好得很。可治一人的病你打算给我们多少报酬?”谢涵摊手,“如果只有一二十匹马,我还不如花些银子买马节约点时间呢。”
“你傻啊你——”阿木休白他一眼,小声道:“秋冬的时候,生病的人最多了,你们中原医术要真那么好,多救几个人不就回来了吗?难道进都进去了,你们就光救我阿妈一个人吗?”
谢涵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似乎在权衡利弊。阿木休在一旁一个劲敲边鼓,有顷,谢涵才仿佛勉为其难道:“看在你一片孝心上,我就试一试,要是亏本了,我可饶不了你。”
阿木休立刻喜笑颜开,嘴上却道:“亏本了那是你自己没本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霍无恤瞧那骗子精一脸得逞的样子,不由闷笑一声,谢涵瞧他,“怎么?”
“没怎么。”霍无恤眉眼含笑,“只是觉得有些人坏得很。”
“是啊是啊——真是坏得很。”谢涵一脸赞同,对阿木休怒目道:“我好心冒着风险帮你,你不仅不死感恩还幸灾乐祸。”
这回回去路上,那群十几个鲜胡人同他们一道,谢涵见他们瞧见三百个武士,顿时脸色有些变化,立刻和阿木休说“不能让那么多进来”。
阿木休为难的很,“本来他们就不愿意进来了,我还提这么多要求,他们还不立刻跑了。”说到这里,他忽然眼睛一亮,接着跑过来对谢涵道:“我又有个好主意了,你不是说养这么些人费钱吗,你要不让他们先回去,就你们跟我们去塞外。不不——”又一指霍无恤,“就他一个人跟我们走好了。”
一听这话,霍无恤立刻对谢涵道:“这倒也不错。”他是一万个不希望谢涵去塞外的,地图他也可以画啊。
谢涵看阿木休一眼,“我们本来就是缺马匹难以回去,你要他们怎么回去?而且就无恤一个人,要怎么带出许多马匹来,你果然是想赖账罢。”
啊呀——暴露了。阿木休挠挠头,“你怎么可以把我想的这么没信用?我这不是一时忘了吗?”
谢涵“哦”了一声。心道:你们实在真的毫无信用可言。
不过这倒给谢涵提了个醒,后面两人又展开无数的说服与拒绝大战,最后谢涵决定让一百五十个武士先回去——算上原本的和换来的马匹,也有八十匹了,两人一骑绰绰有余。
王洋一听,连道“万万不可”,谢涵却道:“三百和一百五,对几千几万的胡人而言,其实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若真有意外,不过是徒增无谓的死亡罢了。”
他拿出一块玉佩,“你带一百卫士隐蔽着先回温留,和沈澜之讲清楚具体。让他先将这六十几匹胡马配/种。然后做好随时接应我们的准备,可以拿这块玉佩联络召侯,这你不用管,澜之自有打算的。剩下五十人在边境接应我们,每隔一个月,我会派几个武士出来,若哪个月中断了,便是出事了,立刻来找我们。”
在任何情况下,支撑一个月。
这点信心,谢涵还是有的。
听罢,王洋心知这是最好的打算,也便点头称是,他不知谢涵非入塞外不可的理由,只道:“您一切小心,若一个月没人出来,我们立刻来寻您。”
谢涵点头。
那边鲜胡人见还有一百多个人,仍有微词,但较之前还是好了许多,都被阿木休安抚过去。之后,在听说桑朵拉和桑米拉两位玉液圣女也要前往他们部落时,立刻兴奋起来,再无不快。
对桑朵拉姐妹的加入,谢涵早就谋划着,如今表示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两位美丽的姑娘要与我们同行?”
桑朵拉转了个圈,婀娜生姿,像只穿花蝴蝶,“你们两个一天不和我们睡觉,我们就要一天缠着你们。”
桑米拉连连道:“是啊是啊,不然像你们这么俊的男人,还不知道要多久以后才能看到呢?”
又过了两日,谢涵将带来的货物彻底卖完,又多了三十匹马,让王洋一同带回去,再次强调“及时配种”后,便分道扬镳 ,一行入召境回温留,一行穿越茫茫沙漠与戈壁。
沙漠是个神奇的地方,即使大秋天,只要日头正,依然热得人口干舌燥,等到了晚上,热度又像掉落悬崖峭壁的石块一样疯狂下坠,冷得人直打哆嗦。
不过,谢涵一行本就做好要在外头过冬的打算,带够了棉衣和袄裤被褥。只是——回看茫茫黄沙,他开始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没人带领,他真能随便派几个武士就走出来吗?
所幸没让他忧虑太久,一日一夜过去,就有黄叶打着卷儿从眼前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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