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恤闭上嘴巴。
谢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推开人。霍无恤忙拉他衣袖,谢涵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割断衣袖。
掌中骤然一轻,霍无恤看着手中的断袖,怒道:“你一定要这么绝情?”
“我绝情?”谢涵蓦然转回身,讽笑道:“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过最有趣的笑话了。”她一字一顿,在前半句咬了重音,“絮儿姑娘,是你先背弃孤的。”
“孤不提,你就当失忆了吗?是谁说,等他结束质子,还清生恩,就来扶突永远陪孤?”
“是谁和孤打赌,如果孤输了,就宣称有龙阳之癖,和雍长公子结契永好;如果那个人输了,就男扮女装,做民女嫁给齐太子?”
“孤当你长大了,不追情情爱爱了。就当孤瞎了眼睛,孤放手,放你高飞。现在阁下竟然一身雍太子冕服,站在这里,指责孤绝情?”
“霍无恤,你不压要欺人太甚!”
霍无恤抖了下嘴唇,“如果我只是个民女,齐太子会娶我?”
谢涵:“孤从不食言。”
霍无恤逼近一步,“如果我只是个民女,齐臣会如何看待我,他们会觉得你色令智昏,会认为我魅惑了你,他们会逼我做妾,那些想做太子夫人的贵女、家族会暗杀我。你可以保护我一天、两天,可我就要永远待在囚牢里吗?”
“谢涵你扪心自问,你会永远爱我,永不厌倦吗?有一天,你厌了,我如何自处?你甚至不需要挥挥手,就会有人来解决我。”
“我没有一丁点权势,生杀予夺都在你。有一天,你有了其他信任的又刚好爱慕你的人,比如欧兰雅之流,你宠爱她,我就要一个人嫉妒得发疯,却还只能被动得接受。”
谢涵冷笑,“说来说去,你不信任我。还拿没发生的事情做理由。”
“谢涵,你也是公室出身,信任能当饭吃吗?有永远不变的爱护吗?这世上永远不变的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利,我想和永远你在一起,只有和你站在同样的高度。”
“你自去攀登你的权利高峰 ,别把理由套在我身上,令我恶心。”谢涵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和对方多话,就是个大傻特傻的行为,不再犹豫,扭头就走。
身后人却扑了过来用着自己的大力,将她扑再次扑在墙上,其力之大,即便对方双手垫在她脑后,她也一阵头晕目眩。
“恶心?这么多年不见,你对我,就只有这两个字了?不问问我这么多年过得好么,不问问我在大陵怎么样,不问问我、我、当初为什么突然回国?”
谢涵略略恢复,不像上一次那样还怕伤了对方,趁着对方两手都在她脑后,她猛地伸手掐住对方脖子,“与我何干?从你回雍国那天起,你霍无恤就和我谢涵秋毫无犯。”
见对方目精上翻,竟还不收回箍着她的手。她越加用力,直到其身子软了下来,手也松了开来。她才将他轻轻放到地上,才要走,对方却又拉住她衣摆,哑声道:“你、不许、不许去向、欧家提亲?”
“哦?”谢涵玩味道:“区区弱雍,你如何不许?”
“你去了,我、就、昭告天下:齐太子、女扮男装。”
谢涵笑了,她低头飞快地亲吻了一下对方唇角。
柔软、馨香,霍无恤还处于缺氧后的乏力难受,下意识地攫取。
谢涵渡进去一口茶水,一口对方带她过来时的茶水,等人渐渐没了动作,在地上昏迷后,她掏出匕首,轻轻拍了怕对方脸颊,怅然道:“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你,也会永远保护你呢?”
“是你用迷药将我迷晕、掳我过来,想来这地方足够隐蔽,一般搜查不到罢?”
“无恤,我对你有三次救命之恩,你不能以身相许,就把命还给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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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415章 《原著八穿》
说了这么多,对方没有一点动静,谢涵微微松一口气,拔开匕首,猛地下刺。
忽然一只手,身下人伸出一只手,紧紧握着那匕首,使她不得寸进,“你是真的要杀我?”
从再次见面后,对方就一直是愤怒的、阴郁的,第一次露出这种脆弱心碎之色 ,只是很快被更强烈的怒火掩盖过去,“你要杀我?”
谢涵拔不出也推不进匕首 ,干脆拧转匕首,让其在对方掌心里转了个圈,噗噗噗——都是深入皮肉、甚至割断手筋的声音。
霍无恤低吟一声,终于松开手,谢涵再次下刺。
霍无恤抬脚一踢她手腕,匕首啷当坠地。但这时间也够谢涵抽剑出鞘了,霍无恤躲避不及,被她刺中肩头,他不躲反迎,用身体整个儿将谢涵撞了出去。
在谢涵被撞得七荤八素,大骂怪力时,对方也抽剑出鞘,他右手受伤,只能用左手剑。
可这也够了。
谢涵与他一交手,方知这是饮过千万人血煞的剑,早已不是她教导对方时的架子,这是杀人的剑法。
她自知不敌,且战且退,里面是个竹楼,她退到窗边一看,外面竟有个溪流。
谢涵趁机纵身一跃,从窗格跳了下去,霍无恤掷剑,长剑从她腋下穿过,牢牢钉在身后树干。
谢涵好不容易割了衣服 ,对方也另提一把剑从竹楼里冲出来了。
二人隔着十步远对峙,谢涵学着对方将长剑掷了出去,紧接着往溪流跑,纵身一跃、一跃,没跃出去。
脚踝被抓住了。
就是这个时候,谢涵一摁袖箭,嗖嗖射出三根小箭。闻声辨位,两支投空,一支有刺穿皮肉的声音,还有一声闷哼。
谢涵心中一喜,在对方手掌借力,旋身一转回来,捏着那支羽箭尾端,将其往对方胸腔又推进一分。
对方脸上露出扭曲的痛苦之色,却不躲反迎,凑近来堵住她口舌,这次他学着她方才的样子,轻柔、温存,却也笨拙、滞涩。
谢涵猛地拔出那支羽箭。
哗——血花飞溅。
“砰——”
对方终于应声倒地,她扭头便跑。
这次终于没有人再追出来。可她跑了一段路,却最终折了回来:这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雍太子若死在这里,要是查到我,却是不好说。就算不查到,也是给表哥惹麻烦。而他活着,给梁国找麻烦,却是于我国有利的。
我得找个办法,使他不能透露我的身份。
谢涵这么想着,回到了竹楼水畔,她得承认,看到对方面无人色地倒在血泊里,她是心疼的,走过去听到对方轻声呼,“花花……”
她更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动作先一步意识,冲过去捂住对方胸口,飞快包扎好,背着人下山,然而不知对方把他撸到哪儿了,一路道阻且长,眼看就要天黑了,林间也野兽咆哮,她没有办法,又折回竹楼。将人放在床上。
这时床上的人轻声道:“左边柜子,有外敷的伤药,右边是内服的,还有布条。”
谢涵听话地帮他内服外敷,还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裳。手上、肩上、胸口都是伤,饶是她此时也不由得有些讪讪。
随后出去,祭出自己的终极杀器:做饭。
等浓烟滚滚飘进楼内房舍时,霍无恤终于也飘到了门边,“你现在是要换法子改熏死我吗?”
谢涵回头,只见对方面色苍白、按着胸口,倚在门边,她拎起烧火棍指着对方,“你发誓 ,终生不会泄露我的秘密。”
“呵——”霍无恤闭目不语。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暴躁地抢过人手里的烧火棍,“你睁大眼睛看看饭该怎么做罢?”
然后谢涵有幸见了一次“病西施做饭”的样子,那可真是一步一喘,两步一靠,三步就崩裂伤口,四步蹙眉闭目。
尽管这样,他们最后也喝上了鱼汤,吃上了米饭。
米是霍无恤屯的,鱼是谢涵抓的。
吃饱喝足睡觉。第二天,谢涵就发现对方发起了高热,所幸天已大亮。她背着人出去,终于下山找到医馆,王宫一时半会儿是到不了了, 先退烧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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