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涵说完,桑朵拉已是冷汗涟涟,瘫跪下来,“这消息只要传出去,我玉液族顷刻就会被夷为平地。迁族,我要回去迁族。”
谢涵却说:“倘若没人找到宝藏,或是找到了谎称没有,他们就会想是不是你们拿了宝藏然后逃了。每一个玉液族人都会被追杀。”
在中原这些年,桑朵拉早就知道——中原强盛,远非胡地可敌,如果列国齐心要灭胡,胡人只能引颈就戮。
她像抓救命稻草那般抓住谢涵衣摆,“老师教我。”
“我对外宣称喜爱雪莲果,将玉液山纳入我齐楚种植雪莲果的地方。你回去后,就拿着地图找宝藏。我会将齐楚令牌都给你一块。再派人陪你一起去。”
桑朵拉知道这是谢涵并不放心她的缘故,点头道:“桑米拉生了个女孩,要再出来猎艳,我让她来齐国罢。”
谢涵笑道:“桑朵拉小姐真是冰雪聪明,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派人照顾桑米拉,并给她配好十个美男。”
桑朵拉笑了起来,“那她定是要乐不思家了。”
五月初三,齐公出殡。
这君王陵寝,都是自登基后就开始造的,但齐公不是穷奢极欲的人,他风雅文艺,将陵寝修得好似山水园林,清新脱俗,若不是长长的送殡队伍,各国使臣的吊唁,群臣的哭灵,还以为一行人是去山水间游览。
讽刺的是,主墓旁还有他为爱臣狐源修建的墓地,可惜,再也用不上了。
昊王室的赠谥也下来了,与齐国群臣商议的不谋而合。
——怀。
史称齐怀公。
后世关于齐怀公的记载总是寥寥数语,他毕生最大的功绩似乎就是生下了未来的千古一帝。
此时的谢涵,不知后世功过评说,只是看着送葬队伍,一步一步。霍无恤惊讶地发现对方忽然笑了起来,笑容越来越大,“君侯?”
他听到他轻声说,“他以前总是叫我失望,一次,又一次——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令我失望了。”
齐公入陵后,谢涵的登基大典就开始紧锣密鼓地操办起来了。
但这是司礼府的事儿,谢涵要做的则是让颜雅回一封一封信往回写,又开始部署百官。
玖、虞灭族后空出来的空缺太大了,他一面将从温留带来的所有人安插进去,包括明显不想回国的宋敏和被拐带出来的月如初。
月如初已经很会说中原话,也了解一些中原事,现在他要以男子身当官了,喜不自胜,对谢涵再三感谢,并保证不辱使命。
谢涵好笑,“淡然的月公子也有这样时候,本君既然带月公子离乡背井,就会负责到底。”
他令拾夏为丞相,“这丞相一职,历来我国氏族中选拔,狐源窃居多年,合该物归原主。”
拾夏虽然想当大将军,奈何没那个威望和须贾争,能有个丞相已经很惊喜了。却没注意到须弥晦涩的眼神,或者注意到了,管他呢——到手地肥肉还能放跑了?
拾、须因为玖玺桓势大达成的短暂友谊即将到此为止。
丞相下有司礼府、司寇府、司吏府,司民府,列情局,大作坊,谢涵对拾夏说,“兰先生是本君在温留的肱骨,从治水到平燕,劳苦功高,本君不能不给他找好位置。司吏府府主乃是家主弟,听闻令弟近来发了头风,这都是过劳所致,司礼府清贵,不如平调司礼府府主?”
至于司礼府府主,原玖氏子也,目前司礼府府主之位高悬,左右史合力办了齐怀公的丧仪,及准备谢涵的登基大典。
得了谢浇的一军,得了丞相的位置,拾夏对谢涵无有不应,“也好,他就是个劳碌命,病了也不注意,就该休息休息。”
谢涵升沈澜之为司吏府府主,笑对拾夏道:“到时候兰先生在拾家主手下做事,拾家主可要好好磨练他。”
又将韩斯塞进司寇府和魏尝作伴,一个司法,一个审讯。
还对应小怜说,“小怜,本君暂时不安排你,本君对你另有打算。本君想要设立一个督察百官的系统,不经丞相,直属君主,你去拟个章程上来。”
当然,在这之前,他问了应小怜当初的惊心动魄,以及——虞纯的下落。
原来当初,应小怜替谢涵引开死士后,他们很快大开杀戒,应小怜不会走,爬的时候不小心滚落山坡,反而叫那群死士好一番找。
最后和虞纯带着的卫士一同赶到,两方爆发激战,虞纯保护应小怜而死于虞家死士手下,临死前将人埋在底下捕兽坑中。
满地尸体里,他爬着找到一户人家收留,直到被谢泾找到。
听之已是艰难至极,遑论亲生经历,谢涵拍着应小怜肩膀宽慰,“给虞纯设灵罢,我应允的。”像这种灭族之人都是没有祭奠,没有灵位的。
应小怜怔怔道:“我对他全无感情,只有利用,我根本不喜欢男人,只觉厌烦,他却护我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列情局是齐国的情报机构,谢涵将沈澜之带来的梁国暗桩和其合二为一,让方钦化去做合并的事。
忙忙碌碌中,宁襄来了。
宁襄亲自来了。
谢涵没有再拒绝燕使入齐,那毕竟是宁襄。
在人入城前,他带着刚回来的霍无恤又去了一趟天牢。
是的,刚回来,玖虞封地抵死反扑在意料之中,须贾派霍无恤两次平乱,大胜归来。
随后是玖虞封地的划分,谢涵收归国有要了八分,其余两分拾、须分之,不少,但也不多。毕竟没出力,且二家面对谢涵,还有些心虚及感激,便没吱声。
现在,谢涵带霍无恤去见聂慎,他先问聂慎,“聂郎,相识一场,本君并不想你死。本君问你,可愿归顺我齐?”
聂慎嗤笑,“我生为燕人,死做燕鬼。”
谢涵叹息一声,又说,“听闻你下的一手好棋,不如与无恤约棋,三局两胜为赢,你赢了,我就放了你。”
谢涵对狐源不担心,他知道有生之年,狐源都不可能再为燕国出谋划策了,其对齐怀公毕竟感情深厚、愧疚难当。
但聂慎却不一样。
好一员虎将,谢涵怎能纵虎归山?
但燕国铁矿他又势在必得,宁襄来要人的醉翁之意恐怕也在聂慎。真让他不知如何取舍。
狐源已经醒了,聂慎出囚室前,他全无力气,只对着人做了一个口型:输。
全输。
二人玩的是列国棋,霍无恤执燕国,聂慎执齐国,聂慎对战霍无恤,三局三输。
谢涵并没有杀聂慎,一副苦恼的样子,“聂郎啊聂郎,你真会给本君出难题。”
出去后,他问霍无恤,“他尽力了吗?”
霍无恤觉得,“应该尽力了。”
谢涵作为纸上谈兵的高手,下列国棋也是在行的,“若是故意输的,不应该瞒过你我二人。”他松一口气,“那我就饶他不死,把他还给宁襄罢。”
最后,谢涵杀了靳攸和怀陀。
靳攸早知自己必死无疑,他听从来信怂恿玖玺桓射杀阳溪君,他以为是温留君要铲除对手,做梦也没想到阳溪君马车里会有齐怀公。
一定会被灭口的。
靳攸想了无数个自救的办法,终究不可能。
果然谢涵问他,“有什么心愿未了?”
靳攸已经在无数次推算和模拟中认命,此时神色温柔,“我有个未婚妻芸娘,瘫痪在床,一直受武公派人照料,只恐我去后,照料她的人不精细。”他以为结束在玖氏的卧底生活后,可以迎娶对方,白头偕老,终究是不可能了。
谢涵点头,“本君保她一生顺遂,无忧无虑。”
作为玖玺桓谋士,靳攸的死没有任何人奇怪。
至于怀陀。
罪名也是现成的,虞氏党羽。
当初他听从虞旬父,把将军令给谢沁时,拾夏、须弥都知道。
再也不会有人知道,齐怀公当初为什么去西城门下司寇府。
五月廿七,宁襄的马车抵达扶突城。
他从不参加任何会盟,也不曾到过任何国家,无他,身体太弱,根本受不得舟车劳顿,只是这一次,他要过来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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