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才慢悠悠地收回落在谢虞琛身上的目光,语气清冷,似乎没什么波动似的开口:“东山州苦寒,听手底下的人汇报,杜仲林里的条件也不太好,听谢郎所言,那杜仲胶生产似乎也是一件麻烦事……”
乌菏顿了一下,继续道:“到时候我让周洲过去帮忙,他当初跟着谢郎去了东山州,想必也熟悉那里的情况,做起事来更方便些。”
说完,乌菏看向谢虞琛,用眼神询问着对方的想法。
谢虞琛沉吟了不过两秒便点头应下。杜仲胶从无到有开始生产,乱七八糟的事情绝对不少。乌菏把周洲派过来也是一件好事。周洲虽然看起来愣了一点,但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不然乌菏也不能忍受他的没眼力见,把他带在自己身边。
这样一看,乌菏手底下的人,正常的还真不多。他身边的内卫首领,谢虞琛总共见过三个。从宝津渡跟着他的周洲、在罗西府有几面之缘的无名氏、还有一个护送着他回了蓬柳村的高鸿。
这其中就有两个是不太正常的。前者没眼力见,情商堪忧;后者将沉默寡言发挥到了极致,大概率是个社恐。
还好高鸿在乌菏身边主要负责的是消息探查,以不让被监视的人发现为最高境界,没什么和人打交道的机会,也算是一种人尽其用了。
想到这儿,谢虞琛忍不住乐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乌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东山州距离京城不太远,若是之后修了官道,行路的时间又能缩短许多。”
“啊?要修官道吗?”谢虞琛下意识应了一句,在乌菏转瞬即逝的笑容中,才迟缓地反应过来,这句话的重点似乎是在前面那个“京城距离东山州不太远”上。
“我的意思是,不知道谢郎能不能抽出空来京城,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乌菏看着谢虞琛有些懊恼的表情,知道他肯定是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
乌菏的面容本来就是偏冷峻的那一种,平日里又积威甚重,为他的容貌更添了几抹寒意。漫不经心的一道目光看过去,往往就能让人惴惴不敢言语。
而他平日里是不常笑的,甚至都没什么表情,不管是生气还是愉悦,对人都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只有在谢虞琛这里,才会时不时地露出几抹笑,看起来宛如云销雪霁,有倾国倾城之色。
不管别人是不是觉得用倾国倾城形容这位行事诡谲狠辣的南诏大巫不太合适,但在谢虞琛这里,这四个字和乌菏就是一等一的般配。
不然在他不小心和乌菏对视时,目光就不会停滞半晌。然后才慢慢吞吞地挪开视线,连思绪都为此变得迟钝许多。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谢虞琛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是被乌菏的美色给迷惑了心神,下意识便答应了对方的邀约,决定在忙过杜仲树一事后,就启程前往京城。
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嘛。自己在蓬柳村热情而周全地招待了乌菏,对方作为感谢,也邀请自己去他的府上做客。
这分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虽然对方的身份特别了点、尊贵了点,但作为新世纪的优秀青年,应该明白人人平等,没有什么尊卑贵贱差距的道理。
大家既然聊得来,相处得也很愉快,那么以平等的朋友之礼相处,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对吧?
夜色渐重,谢虞琛躺在床榻上,在心里反问自己:这很正常,对吧?
要是像平常,他早就沉沉睡去,约会周公了。但今天,谢虞琛却十分反常的迟迟没有睡意。
谢虞琛第一次觉得,他对自己的了解是如此浅薄。或者说在遇上乌菏时,事情就莫名其妙变得难以理解起来。
比如他会对与乌菏的分别感到不舍,再比如他会被对方蛊惑,答应下他原本不会答应的事情。
虽然乌菏那张脸确实是很难得。遇到对方前,谢虞琛从来没有想过,绮靡昳丽和清寒冷峻,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词竟然能用来形容同一个人。
虽然乱用形容词是不太好,但谢虞琛就是觉得,对方像是一座披了月霜的、冷艳的雪山,带着勾魂夺魄的美。
欣赏美是人类的共性。可谢虞琛觉得,自己会被美□□惑,还是比身高一米八几的自己高半头,身量颀长挺拔的成年男子的美色,这实在是一件不太对劲……不对,是太不对劲的事情。
在榻上辗转反侧的谢虞琛动作突然一顿,神思恍惚地想起在罗西府的时候,乌菏和他去摘桂花,却误打误撞地上了当地的传统。
……他当时还觉得人家不太对劲,现在一看,原来真正不对劲的是他自己。
看着透过窗户照进屋里的月色,谢虞琛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61章
谢虞琛因为心里想些事情, 入夜后辗转许久才进入梦乡。但饶是睡着,他这一觉也睡得极不安稳。
乱七八糟的梦做了一整晚,直到敲门声响起, 谢虞琛撑着床榻坐起身时, 脑海里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还依旧挥之不去。
虽然不记得具体的情境, 但这种感觉可是一点都不好受。谢虞琛感觉自己的整个脑袋,都有点发闷的感觉。
他抬手不轻不重地揉着额头, 直到感觉脑袋里乱糟糟的东西消除了大半后, 才披着一件松垮垮的外袍,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许大郎。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装着的是谢虞琛前几天安排他做的一种名叫“肉脯”的吃食。
按照谢虞琛教给的方子,今天肉脯刚做好,许大郎便给他送了过来, 让谢虞琛过目。见到来人披着一件单衣给他开门, 许大郎立马把自己在路上准备好的话给咽了回去。
看谢虞琛侧身给他让出位置, 许大郎连忙快步走进屋子, 转身关紧了房门,把刺骨的寒风和湿冷的空气给关在了外面。
他一边把托盘上的肉脯往桌子上放, 口中一边还在止不住地唠叨着,譬如这么冷的天,谢郎只穿一件衣服,万一受凉染上风寒怎么办。
又譬如谢郎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应该赶紧去被窝里躺着, 再搂上几个暖呼呼的汤婆子云云。
说着说着,年前的人甚至就要转身回前院。让厨房煮姜汤驱寒。谢虞琛赶紧制止了越说越严重的许大郎, 说自己不过在门口站了几秒钟,根本不碍事。而且屋子里也很暖和, 完全不用往床上添什么类似皮褥子、炭盆一类的东西。
好不容易劝住了许大郎,谢虞琛让他在榻上坐一会儿。自己则回里间,洗漱收拾好之后再出来,和对方商量肉脯的事情。
肉脯是谢虞琛前几天琢磨着让厨房做的。当时他还不知道乌菏什么时候离开蓬柳村,但想着他大老远来这么一趟,用不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就打算给乌菏准备点什么礼物,等他启程回京的时候带上。
谢虞琛左思右想半天,都没考虑好具体要送点什么。一来是蓬柳村这个小地方并没什么特别非常难得的的、可以当做伴手礼的特产。
二来则是以乌菏的身份,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以谢虞琛如今的身价,也送不出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
思来想去,谢虞琛还是打算在礼物本身的新奇度上费心思。乌菏再怎么位高权重,对各种奇珍异宝见惯不惊。但如果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的东西,就比如那几瓶香水,作为礼物还是很有分量的。
可惜给谢虞琛准备的时间并不多。若是送给乌菏像香水那一类的礼物,光是把生产它们的工具备齐,估计一两个月就过去了,在时间上首先就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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