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乌菏深深吐出一口气,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突然有了一些更深的理解。几个新的想法在他脑海里闪过,乌菏看向谢虞琛的目光更加幽深。
若说从前他对谢虞琛像是对待一件新奇的宝物,现在除了“新”之外,还多了几分“珍贵”的意味在。
乌菏眸底的深意一闪而过,正在思考事情的谢虞琛没有捕捉到。但不管怎样,从“新奇的宝物”到“稀世的珍宝”总归是一件进步,还是值得庆祝的。
所以谢虞琛端起茶盏,低头浅啜了一口,又开口道:“除了之前说的那些办法以外,让百姓过得更加富裕,才是督促其读书的根本所在。”
毕竟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谁还想着读书。只是“让百姓过得更加富裕”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上嘴皮碰着下嘴皮谁都会说,真正做起来才知道有多难。
而且现在那些稍微富庶一点的地方,都有世家贵族在那里盘踞着。就拿最近的淮陵来说,最大的世家是沈氏,地位超然,放在皇权衰微的那些年代理,百姓中甚至可以称得上只知沈家不知朝廷,由此便可见世家在地方上的权势之大。
更别提除了地位超然的沈氏以外,淮陵地界上还有郭家、王家等几个大家族。他们几家更是累世通婚交好,你娶他家的姑娘,他娶你家的妹妹。在淮陵早已根深蒂固。
要想和他们对抗,谈何容易?可是富庶的地方就那么多,像东山州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倒是没什么有权势的大家,但那种地方距离“寸草不生”也就差那么一点,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想在那种地方安家。
“若是能将东山州那一类的地方发展起来,扶植起一批庶族官吏,倒是可以在朝中与那家世家子弟向抗衡。”谢虞琛突然说道。
“可那些地方发展起来谈何容易?”乌菏摇头叹气。
“总归不是没有办法的。”谢虞琛眨了眨眼,看向乌菏道:“东山州,不就正靠着水泥发展起一些吗?”
之后等杜仲树种起来后,还有杜仲胶;有了杜仲胶,还能发展车轮、鞋底、罐头的加工制造,等等等等,前途不可限量啊。
谢虞琛这么一说,乌菏倒是不像刚才那般垂着眼叹气了,而是反问道:“可南诏地域辽阔,像东山州那样的地方并不少,总不能都开了石灰矿,种了杜仲树。更别提许多地方的气候也不适宜……”
谢虞琛几乎是没怎么思考,便答了一句“要因地制宜”,许多地方不是没有资源,而是还没有被人开发出来。
气候适宜的地方就利用各种农具开垦荒地,科学耕种扩大产量。
水热条件不适宜种植粮食的地方,就种植牧草放牧饲养牲畜。除了肉可以吃以外,皮毛油脂皆可继续加工成农副产品。
若是既不适合种植粮食,连畜牧业也发展不起来,那就研究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能利用的经济作物。
若是这三者都没有,纯粹的一个不毛之地,那别多说了,这地方指定是有矿。
谢虞琛这些年拍戏跟着剧组东奔西走,去过的地方涉及大半国土,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地方是没有一点开发利用的价值的。
更何况以现在的生产力条件,只要有百姓居住的地方,自然条件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那些真正蛮荒的地方,以现在的生产力和科技水平根本抵达不了,更别提什么加以利用了。
毕竟现在的人口还没有那么多,也不需要人们扩张生存居住的地方到那么遥远的地方。
被谢虞琛这么一说,乌菏连看向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大概在短短半个时辰内,“稀世珍宝”的地位又上升了一大截。
到什么程度暂且还不好说,但从乌菏理所当然地让一旁的内卫去取舆图的情形来看,谢虞琛起码能看出自己铁定是又被面前这人给驴了。
非摆出那副潜心好学、可怜巴巴的姿态来,一副被谢虞琛勾起颗好问的心,但实际上呢?连舆图都早就准备好了。
装模作样!
谢虞琛狠狠瞥了乌菏一眼,连扯开舆图的动作上都带上了几分狠劲儿,颇有几分要把对面的人当成手里的舆图一起撕碎,再一簸箕装进去,丢得远远的才好的感觉。
总之就是很蛮横,很粗暴,和刚刚谦和有礼温润如玉地回答乌菏话的人一点都不像。
“谢郎当心着点,这舆图可是宫里最厉害的画师所画,我此行也只带了这一幅,坏了可就再没有了。”乌菏在一旁含着笑提醒道。
没有了才好呢,省得他被乌菏哄得钻进套里,琢磨起这些经济发展之道来。谢虞琛在桌上铺平了舆图,恨恨地想到。
但话是这么说,下手时到底放轻了不少。乌菏俯下身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舆图上的一处地方,指着道:“谢郎看这处地方,就是江安府所在,这条河便是流经蓬柳村的那条。”
后面的话从谢虞琛左耳朵进去,又从右耳朵出来,根本没过谢虞琛的脑子。他看着时不时在舆图上划过的手指,抬手时隐在宽大衣袖下半遮半掩的手腕,视线和深思便一起飘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谢虞琛脑子里突然浮过这两个形容词,又很快消失不见。
他突然想起他穿越前扮演的那个角色来,同样的银发。身居高位,心思深沉……哦对,左手的食指上,还带着一圈碧绿碧绿的玉戒。
“你要不要往手上也带一枚玉戒?”谢虞琛突然开口,乌菏没反应过来,也没注意到他话里的“也”字的意思,愣了一瞬才抬头,“谢郎说什么?”
谢虞琛刚刚是脑子一热,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赶紧摇了摇头,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我随便说的,大人不要在意。”
“哦。”乌菏见他神情实在尴尬,便没有继续追问,十分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道:“那我继续为谢郎讲解这份舆图?”
只是被衣袖掩盖的手指,却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微微蜷缩了一下,微微摩挲,带起一阵细细密密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来。
“好,大人继续说吧,还要多谢大人指点。”谢虞琛赶紧顺着坡点头应道。
刚刚的玉戒指一事便这么被人轻而易举地带了过去,至于两人双方里都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处便是桑江渡口?”谢虞琛指着舆图上的一处问道。
“正是。”乌菏点头。
当初他解决刘开一事时,便是在桑江这处废弃的渡口上。后来坐着船和赵怀等人离开蓬柳村,也是顺着桑江到了宝津渡,遇上了乌菏,才有了这之后的许多事。
现如今在深夜会面的两人已经宛若多年老友一般,坐在屋里商讨起各地的经济发展来。
赵怀等人也在摆脱了刘家的威胁后,带着船帮的众人忙碌在各个渡口码头。虽然辛苦,但能凭借自己的力气养家糊口,又何尝不是一种安稳的幸福。
……
一地的经济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可能一朝一夕便发展起来,乌菏也不指望自己拿出一份各地的舆图摆在桌上,谢虞琛便能立马想到什么神机妙策,让那些贫瘠之地一夜焕发生机,变得如江南富地一般繁华。
这种东西还是要实地考察一番的。谢虞琛实话实说,乌菏也点头称是。说什么暂且不急,能把东山州一地发展起来,便已经是千秋之功云云。
不过说起这个,谢虞琛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乌菏道:“我突然想起,香水和肥皂作坊的选址还没有决定。”
这两个作坊开办起来后,对当地经济的发展也是有大作用的,更别提这两门生意还能带动起其它行业的发展。只是谢虞琛想选一个靠近鲜花产地,又有空闲劳动力的地方,所以才迟迟未下决定。
上一篇:死对头重生后非要和我HE
下一篇:返回列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