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面对乌菏,谢虞琛总算不好再说自己待会儿再吃,放下手里的杆秤走到旁边舀了一瓢清水洗手。
一顿饭谢虞琛吃得心不在焉,甚至直到最后一口,他都没吃出今天的饭里有他最讨厌的豆子。
“不是在信中说最近很忙吗?”谢虞琛瞥了一眼在一旁干坐着喝茶的人, 主动挑起话题。
“是有点忙。”乌菏思索了一下, 又道:“但也还好, 前些日子因为选官的事情和两位尚书吵了几天。”
“后来呢?”谢虞琛知道乌菏素来就和那几位大人不和, 彼此都看对方不太顺眼。
“后来郭大人的侄子被我抓到饮酒狎妓,我撞到他的时候他正因为一个歌妓在街上与人大打出手。郭大人嘛……”
乌菏挑了挑眉, 又道:“郭大人素来高风亮节,刚正不阿。此事一出,自然羞愧得连门都不好意思出了。”
不知为何,谢虞琛看到乌菏这副模样特别想笑。他单手握拳遮着嘴轻咳了几声,“我以为郭大人一把年纪了,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应该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的。没想到郭大人脸皮还挺薄。”
乌菏点头, “是啊,谁能想到呢。”
谢虞琛知道朝中一直有人觉得乌菏行事太过强硬, 不够体恤百姓云云。东山州水患之后,郭大人好几个月都找不到借口攻讦乌菏,也不知道这回又找了什么借口。
既然乌菏来了,谢虞琛肯定不能继续在实验室这边凑合着。他只好站起身,主动提议:“时间不早了,不如先回城中?”
乌菏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在外面守着的金甲军。对方立马会意,进屋替谢虞琛收拾东西。
前些日子刚铺了一条从州府到林场的水泥路,谢虞琛平日里就坐着马车在两地往返。最近几天自己天天泡在实验室里,马车就停到了林场外的空地上。
谢虞琛朝着马车的方向走了几步,才发现乌菏就一直走在身边,他扭头看向对方:“大人的马车呢?”
倒不是他不想和乌菏一辆马车,主要是平常就他一个人天天往林场跑,所以马车也是辆不怎么大的。车里坐他一个人还凑合,若再往里塞一个成年男子,怕是有些拥挤。
“我一路上骑马赶来,实在有些疲乏。”乌菏捏了捏眉心,毫不避讳地开口:“不知道能不能蹭一下谢郎的车子?”
“……”
谢虞琛缓缓点头:“当然是可以的。”
“只不过车里空间有些狭窄,可能要委屈大人和我挤一挤。”
“无妨。”乌菏在马车旁站定,侧着身子把胳膊伸到谢虞琛面前,“谢郎先请。”
谢虞琛有些迟疑地把手搭在乌菏的手臂上,借着他的力上了马车,“多谢大人?”
他刚才那句“委屈大人和我挤一挤”不是客套。马车里,二人相对而坐,乌菏的小腿几乎紧紧贴在谢虞琛的腿上。
谢虞琛把自己的腿稍微往边上挪了一点,但下一秒,马车一个颠簸,他整个人又滑回了原位。
“路上难免有些颠簸,谢郎要注意安全啊。”
谢虞琛木然地点了点头,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戳着自己的脚尖,他下意识踢了一脚。
再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是乌菏的佩剑。
“抱歉。”谢虞琛低头。自刚才乌菏看着他吃饭开始,他就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别扭,像是一种带着亲昵的陌生感。
谢虞琛把这归功于在过去几个月里,他与乌菏之间的频频往来的信件。
他甚至连乌菏的笔迹、惯用的语气都了然于心。但相比起两人之间几乎隔几日就有一封、一连数月都没有中断过的信件。这种面对面的近距离的接触,满打满算却也只是第五回。
“我听人说你这几天一直待在林场,都没怎么回去?”
“是……”乌菏突然的开口询问,让谢虞琛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因为杜仲胶产生的焦虑又重新回到了心里。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杜仲胶的成品和我预想中的差异颇大,可能没有办法用来制作我之前在信中提到的那些东西。”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试图解决此事,但是……”谢虞琛摇了摇头,有些沮丧地开口:“收效甚微。”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乌菏轻轻碰了一下谢虞琛垂在一旁的手臂,“没关系的,大不了还可以制成中药。”
“哪有那么多需要补肾强筋的人。”
谢虞琛小声抱怨。不过他也清楚乌菏是在安慰自己,勉强笑了笑,“反正有人说了,会给我兜底的。”
“没错,就应该这么想。”乌菏扬扬下巴,“反正有我在的。”
马车悠悠地在城门口停下,乌菏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在窗边挥了几下,示意守城的官兵放行,谢虞琛这才想起另一件非常在重要的事——
他现在住的是还是上次来时住的宅子,但这处宅子在名义上,应该是乌菏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座宅子被他住进去之后,它原本的主人应该住在哪呢?
“大人今晚可有住处?”谢虞琛礼貌询问。
“城中不是有我的住处吗?”乌菏看了他一眼,反问:“谢郎不会是打算让我露宿街头吧?”
别在深夜讲恐怖故事。
谢虞琛心想,他要是敢这么做,别说等天亮,现在就得开始思考“死第二回还能不能再穿越”的问题了。
不过他现在的住处——
像木工房、像杂物间、像堆破烂的、反正什么都像就是不像能住人的两间正房;
因为懒就没让人打扫,尘土现在堆了得有两指厚的的侧房;
还有已经被鸟占领的后院。
……
这真的适合让乌菏这种身份的人住进来吗?
当然最后那个纯粹是意外。
那天他回来,刚好看到路边躺着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幼鸟,估计是从哪个巢里跌出来找不到家的。谢虞琛本来不打算收留它。这种情况一般幼鸟的父母就在附近,它们会自己把崽找回来。
但当时天阴得已经开始往下飘雨滴了,眼看就是一场瓢泼大雨。这种天气下幼鸟存活的概率基本为零。
谢虞琛只好用帕子包着把它捡回来,让人做了个类似镊子的工具,每天拿镊子夹了熟米粒喂它。
谢虞琛本来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没想到最后还真给喂活了,现在就赖在后院里,死活不肯走。
谢虞琛在心里把房子审视了一圈,颇为感叹——
他到底是怎么把一间三进的官邸住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现在宅子的情况……如果让大人住的话,怕是有点委屈大人。”谢虞琛尽量委婉地说道。
“无妨,我并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可这根本不是细枝末节的问题,谢虞琛在内心吐槽。
“那我待会儿让人给大人收拾一间空房。”
“不用麻烦了。”乌菏笑着打断他,“住处我已经让周洲安排好了。刚刚同谢郎开玩笑的。”
“哦。”
哪里好笑了?谢虞琛偷偷翻了个白眼,但不管怎样,自己表面上的光鲜亮丽总算是保住了。
明天早上,他就让人把院里的东西都倒腾到杂物间里。
马车稳稳地停在宅院门口,乌菏目送着谢虞琛下了车,“今晚好好休息,其他的事都先不要想,明天我再让人过来接你。”
接我去干嘛?谢虞琛疑惑了一下,但没有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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