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乌菏说的那个原因以外,谢虞琛还有一点更深层次的算计。那就是现在的杜仲胶才刚开始生产,不仅是那些世家大族、朝中官员不清楚杜仲胶的价值。就连林场在不同流水线上工作的工匠,天天跟杜仲胶打交道, 也大多不清楚自己做的事是有什么价值的。
这个节点绝不是谢虞琛把有人散播谣言扰乱林场秩序的事揭露出来的时候。当然, 他完全可以借乌菏的力去惩治对方。在南诏不畏惧乌菏的权势和威名的人寥寥无几。但这样做势必会让人们觉得乌菏是在以权压人、横行霸道。
况且乌菏的名声好不容易因为去年治理东山州水患有了一点转好的趋势, 再因为这件事背上骂名, 着实不是谢虞琛想要看到的画面。
而等到杜仲胶面世,世人看到它的价值后这件事便完全不同了。到那个时候别说是谢虞琛想要幕后主使受到惩罚, 即使他什么都不做,恐怕朝廷也会主动护着林场。
说到底,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让杜仲胶大规模开始生产。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掌握了杜仲胶硫化的具体可行的方法,等到实验室的几个小吏把这个方法教会给负责这一步骤的工匠后,便能正式开始杜仲胶的生产了。
前几天谢虞琛一心研究如何给像塑料一样僵硬的杜仲胶赋予弹性的时候, 林场那边生产的一道道工序也没闲着,按照流程生产出了几十斤杜仲胶, 按照谢虞琛的吩咐将其贮存在了水池里,每天还有专人负责换水。
掌握了硫化的步骤后, 首要的就是将这批杜仲胶加工成可以使用的熟胶。谢虞琛现在想到的硫化方法还是最原始的那个,就是在杜仲胶中加入硫磺与生胶混炼,通过高温让生胶产生硫化反应,制成熟胶产品。
但这个加热的过程是非常漫长的。经过谢虞琛和几个助手的反复试验,确认杜仲胶和硫磺一起加热,九到十个小时之后,杜仲胶才会产生弹性。
不过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谢虞琛倒是知道后世的橡胶硫化并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应该是还添加了什么助剂。
但具体是什么助剂、需要什么步骤,这些就是谢虞琛不知道的了。因此他们现在采用的就是最原始的硫化方法,虽然需要的时间久了点,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对于杜仲胶硫化个生产的各项技术,还需要人们在实践过程中不断地探索。这就要交给在生产线一线工作的匠人,还有留在实验室的那几个小吏了。
就是想到了这一点,谢虞琛当初组建实验室时,才会专门在一群小吏中挑选出这几人来。除了作为助手辅助自己完成各项试验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要培养出几个懂技术的知识性人才。
这些人不同于现有的木匠或者铁匠,凭借的是实践和经验来获得某项技术。谢虞琛在培养他们时更注重的是一项项具体的实验,以及其背后蕴含的原理。
通俗点说,就是不仅知道“要这么做”,更懂得“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人的技术不是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而是在实验中获得的,不仅懂得技术,更明白关于技术的各项理论知识。
这也是他们区别于那些工匠的特点,所以他们具备创新的能力,有改进现有技术的可能。就像在在教授工匠们硫化杜仲胶的方法时,其中一个人就发现了一项新的“二次硫化”的技术。
他发现,在杜仲胶硫化到一定的程度后,即使把加热的器皿从火上端走。在余热的作用下,器皿中的杜仲胶仍然可以继续完成硫化作用。
这样做不仅可以去除掉杜仲胶中硫的味道,而且还可以改善杜仲胶的回弹和各项性质,使生产出来的产品更加完善。在验证了将这项技术的可行性后,他就将其告知了谢虞琛。
在最开始的时候,谢虞琛就在他们之中制定了一个奖惩机制,如果像此人一样发现了新的技术或者改良了原有的技术,都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奖金。
将对方该得的奖金用红布包了送到他家中后,谢虞琛又开始琢磨起了新的事情。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后,他便起身到了乌菏的房间。
这几天林场生产的第一批杜仲胶已经被制成了不同尺码的鞋底。原本谢虞琛计划着直接将鞋底作为产品销售。被熟悉经营的管事劝说后才改了主意,决定先加工成完整的鞋子。
不仅省去了向人推广和介绍杜仲胶优势的步骤,也有利于在短时间内打开市场。林场当然没有制鞋的技术,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谢虞琛直接发动“钞能力”,从其它地方花钱挖来几个技艺娴熟的绣娘和成衣作坊的员工,又以林场的名义与城中的一间布坊签订了协议。在东山州现组出了一个制鞋的铺子。
除了胶底鞋,制作马车轮胎和其它东西也在谢虞琛的计划中的。只不过相比起鞋底,这些产品对于技术的要求就比较高了,一时半会很难稳定生产。
谢虞琛便打算先把其他产品往后放放,优先生产鞋底这一件东西。等到胶底鞋打开市场之后,再着手考虑其它的产品。而乌菏的离开东山州的时间,也定在了杜仲胶能站稳脚跟之后。
……
谢虞琛一进门,乌菏就看出他有话要说,于是直接让屋里的侍从都退下。起身给谢虞琛倒了杯热茶后,才慢悠悠地等着他开口。
“我前两天和你提过一个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谢虞琛径直开口道:“就是那个发明出二次硫化,改良了硫化技术的小吏。”
乌菏对杜仲胶的生产并不怎么在意,他此番来东山州也并不是为了什么杜仲胶。因此对于林场的事,乌菏就只是略知一二。手底下的人想要汇报林场的进展,也被他一挥手给撵开了。
也只有谢虞琛主动跟他说起什么的时候,乌菏才会对杜仲林场稍微上点心。他对于林场的了解,基本都来源于谢虞琛的口中。
乌菏在记忆中回想了一下,印象里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他点了点头,语气不变:“有印象。”
“嗯……就是这个人。”谢虞琛组织着语言缓缓开口,“之前我与那群小吏有个关于奖赏的约定,比如发明新技术、或者发现什么新的现象、以及改良现有的技术,都会有相应的奖励。”
“比如这次杜三郎发明了二次硫化,按照约定,应该是赏五贯铜钱的……”
乌菏开口:“但你觉得现在的奖赏还不够?”
“嗯。”谢虞琛点点头,对于乌菏能这么快明白自己的想法有些惊讶。不仅如此许多人都觉得从谢虞琛这儿得钱太容易,什么改进技术,有新发现,甚至连工作认真,都能得到一些额外的奖赏。
工匠们自然喜欢有一个这样的上司,但和他同一层面的人,态度便大多相反。就在前几天,关泰初还借过问林场的收支,旁敲侧击地提醒谢虞琛,意思不外乎他给工匠们的钱有点多了。不过被谢虞琛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言外之意给糊弄过去了。
关泰初觉得为此和谢虞琛失了和气不值得,便没再继续提这件事。不过关泰初这种还不算什么,在背地里嘲讽谢虞琛愚蠢的也不在少数。光谢虞琛知道的就有东山州的几个世家子弟。
乌菏没有问谢虞琛是不是太过心慈、给的奖赏是不是太多云云,而是直接问道:“那你觉得还应该奖赏些什么?”
谢虞琛想了想道:“这些人原本都是州府衙门的小吏,我想着从职位上,能不能给他们升一下。”
区别于录事、参军这样哪怕是官职极低,但也是有品级的官员,他们这些人虽说是在官府工作,但处理的都是些日常的琐事,没什么真正的实权,也没有正式的职位。在官衙里,大概就相当于后世“合同工”和“编制工”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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