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要当心些,千万不要被别人家发现了。”旁边一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凑过来提醒道。
“特别是那钱嫂子一家!那家人啊,可真是……”那人话没说完,但众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钱家那一家子,几口人里就没个正常的。也就是那个二郎还明白些事理,结果还折了一条腿。
要是让钱家人知道了他们私底下的生意,保不齐又做出什么事来。
听到这话,许大郎才终于松了口气。刚想跟众人道谢,就听见王家二郎有些疑惑的声音在几人中响起。
“不过这半个月里,你家的灶火好像烧得格外勤。好几次我去地里的时候都能看见。咱们一整个村里,就你家的炊烟在飘。”
听到这话,旁边的几人也都连连应和。
“是嘞,我也看见了。”
“我忘了是哪天来着,反正他们家的炊烟从早飘到晚,就没断过。”
众人议论了几句后,便将最大的疑惑抛向了许大郎——
你到底是在做什么营生,才能让灶火从早到晚一直烧着?
就算是家里柴火多也禁不起这样糟蹋啊!
谢虞琛教过许大郎如何隐瞒他的身份,如何和不同的顾客打交道,如何做糖,如何叫卖,可偏偏没告诉他应该如何面对这个问题。
许大郎低头不语,眼里直盯着河里的石头,手里的木头锄把都快被搓出火星了他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的答案。
半晌他才支吾着开口:“……人家钱给够了,烧火什么……咱也管不着。”
“也对,是这个理。”众人点头。
左右人家是给了柴火钱的,做什么是人家的自由,他们管不着。
“只是从早到晚一直飘着炊烟多少有些显眼,当心被刘家人知道了之后记恨上你。”临走前,王家兄弟还不忘又提醒了许大郎一句。
回到家中,谢虞琛只扫了一眼,便开口问道:“今天出去遇上什么事了吗?”
刚走进院子里,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的许大郎:“……”
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把刚才在河边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确实是有些大意了。”
谢虞琛想起前些日子里一刻不停地赶着时间熬糖,在心里啧了一声。
但这样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什么长久的办法。
谢虞琛想了一下,对许大郎吩咐道:“这几天把发酵好的那一盆江米做成银丝糖后就不用再生麦芽了,先把糖卖掉再说。”
谢虞琛向来漫不经心的神情难得绷紧几分,许大郎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惴惴不安地看向谢虞琛,等着他接下来的安排。
“等到了定徐县后,你带着银丝糖先去一趟陈家,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谢虞琛继续吩咐。
许大郎第一次卖银丝糖时,陈家的那个郎君阻止了同伴拿碎银结账,吩咐他去陈家大宅拿钱,应当不是个无心之举。
毕竟一百多文钱在普通人眼里算得上一小笔巨款,够全家花好些时日,但在那些世家公子眼中却是根本不够看的。
谢虞琛现在还猜不出对方这么做的具体原因,但即使是自己会错了意,陈家郎君就是单纯的抠门不想多花钱,让许大郎多跑这一趟也不会损失什么。
……
按照谢虞琛的吩咐,许大郎到了定徐县后,连住处都没安顿好就立马挑着担子到了陈家的府邸。
那日许大郎过来拿钱,给陈家的管事留下了些许印象。见他过来,便将许大郎带进了门口的下房中。
“不敢劳烦管事。”
许大郎恭谨地道过谢后,便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上回郎君在我这儿买了几盒银丝酥,只是时间仓促,我也只做了胡麻馅一种。这回新制了几种馅料,想着也许郎君觉着有趣儿,想尝尝鲜,便挑着担子过来了。”
这话说得极为妥帖。前些日子银丝糖在城中小小风靡了一把,有多少人都在谈论着那日突然出现在城中,又很快消匿不见的卖糖货郎。
但管事常常会想,当日若不是他们家小郎君买了银丝糖,替对方打响了名头,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人关注一个小摊贩。
现在这货郎琢磨出了新鲜口味,不去支摊叫卖,反而挑着担子来了他们陈府。
这一番举动把陈家的面子和里子都照顾到了,管事心中也极为满意。
管事打心底里觉得舒服,客套了几句后就让一旁的小厮去取钱,打算买下许大郎手里所谓的新鲜滋味。
“做什么呢,这么热闹?”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些吊儿郎当的调调。
许大郎和管事同时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着窄袖圆领长袍的年轻郎君倚在门前,衣着打扮都是最时兴的样式,发髻旁还别了一小朵簪花,颇有些风流倜傥的意味。
“郎君怎么到这儿来了?”
管事的见到来人,赶紧迎了上去,凑进去看,才发现男人的衣衫都湿了。
“怎么还沾了一身的水?”
他一边念叨一边从仆从手里接过布巾,给他擦着衣衫上的水珠。
“愣着作甚?还不赶快打盆热水过来!”
门外的小厮打水的打水,端茶的端茶,立马跑走大半。
第25章 翩翩气度
“不小心沾了一点雨水罢了,不碍事的。”那郎君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明显对立在一旁的许大郎更感兴趣。
管事刚解释清许大郎的来意,那郎君就一脸兴味地凑上去,打开了桌案上的竹盒。半点不在意自己所在的是仆役们的下房,隔着油纸拿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里面放了什么馅儿,是栗子吗?”
松软的银丝糖里竟然包裹着软糯的栗子泥。
栗子泥的存在不仅丰富了口感,也让银丝糖的风味更上升了一个台阶。
单看面前这郎君满意的表情,就知道谢虞琛的这番创新成功了。
“这是我们家的六郎。”
像是看出许大郎的局促,管事走上前去,替自家郎君解释道。
“见过陈家六郎。”
许大郎拱手行了个礼,刚要说话,就听那陈家六郎笑道:“我知道你,那日我听说了七郎买过你做的银丝糖后,也让小厮买过一盒,味道确实极好。”
陈七郎便是那日最先光顾许大郎生意的郎君。
而这陈家六郎只说自己让小厮买过这银丝糖,却半点不提他曾在酒楼里对银丝糖大加赞叹,硬生生以一己之力把银丝糖的热闹捧到了一个新高度。
许大郎也没想到,那财大气粗的陈家的郎君,私底下竟然是这么一个……活泼的性格。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得讷讷道:“郎君喜欢便好。”
“除了栗子馅,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口味吗?”陈家六郎指着剩下的那几个盒子,自顾自问道。
“有的。”许大郎点了点头,“不知郎君喜欢哪种馅料,便都包了些。”
“你还会做其它的甜食吗?”
陈六郎头也不抬地说道:“单这银丝糖,就是春芳斋里的招牌都比不上的美味。”
“郎君,我们……”
一旁的管事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正兴致勃勃地钻研剩余几盒银丝糖的陈六郎,心里直犯嘀咕。
“春芳斋好歹是咱们陈家的产业,在整个定远县也算有名,怎么在郎君眼里就好像不值一文似的。”
……
直到坐在车辕上,马蹄嗒嗒嗒地拉着车朝蓬柳村奔驰而去,许大郎都还没回过神来。
这陈家六郎怎么就要去他们蓬柳村了呢?
时间拉回到半个时辰前,陈家六郎在问了他几句话后,就对银丝糖的做法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再加上许大郎又无意中让他得知了这麦芽糖还能做许多别的吃食,这下彻底勾起了陈六郎的兴致,说什么都要去见识一番。
许大郎哪能同意。
且不说谢虞琛还在他家里住着。就光是陈家六郎的身份,万一磕着碰着,或是哪里让他不顺心了,这后果都不是他这样的人家能承受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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