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咱们食肆又不缺人手,若是需要豆油,谢郎让我们去油坊榨就是。”
“再不行还有货郎呢,怎么着也不用公子操心这个。”
……
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口安慰着谢虞琛,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提议直接在村头建个油坊,从根源解决问题。
谢虞琛最开始还有些感动,后来就只剩下哭笑不得,心里那一点不起眼的挫败感烟消云散,他无奈摆手,打断了众人越来越离谱的提议。
在家榨油是不可能了,但换回来的那么多大豆却不能浪费。谢虞琛转念一想:等到明年开始做菜,肯定少不了酱油一类的调味品,不如把剩下的大豆用来酿酱油。
食肆现在用的是许大郎从货郎那里买回来的豆酱。倒也不是不能接着用,但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咸还是什么缘故,谢虞琛尝着总感觉差了点味道,不如后世的酿造酱油。
严格来说,现在还不到做酱油的好时候。因为做酱油少不了的一步就是晒,但现在寒冬腊月的,根本没有合适的天气。
好在酱油的酿造过程长达好几个月的时间,等他将豆子煮熟、晒干、发酵好、再风干,到了晒酱的那一步,估计春天也快到了。更何况冬天温度不够,豆子发酵需要的时间更是成倍增长。
泡发好的豆子被庖厨端回厨房,开火煮熟后为酿酱油做准备。这一幕被一旁围观的众人看在眼里,心想:这世上大概就没有他们谢郎不会的事情。
本以为榨豆油失败后,这些大豆就没了用处。没想到转手就被拿去做了酱油。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
三月本应是农忙的季节,蓬柳村的许多人却发现:他们村里好些人家的年轻人,也是干活的主要劳动力,竟然不在地里忙碌,反而是城里跑。
“王家二郎,你这背筐拎铁锹的是要作甚啊?”说话的那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翁,姓田,住得离官道很近。
这几天他时不时看到那王家的郎君路过自家院子,有时是他们家二郎,有时是他们家三郎。看样子是往定徐县的方向去,每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但不管是王家二郎还是三郎,身后总跟着七八个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若是细心点便能发现,这些人中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去年秋天都在许家食肆做过工。
听到有人和他搭话,王家二郎停下脚步,笑着解释道:“定徐县的陈家前些日子雇我们给他府上粉刷墙面,我们兄弟几个正打算去干活呢。”
“原来是这样。”老翁点点头,心里疑惑却不减半分。偌大一个定徐县居然都找不出几个泥瓦匠吗?竟还要从十几里外的蓬柳村雇人。
“你们每天早出晚归的,就不怕耽误了地里的活?”老翁又问。田地在农人心中可是第一要等的,排在所有事情前头。老翁担心他们家里的田地无人侍弄也是正常。
陈家高门大户的,在工钱上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不然会影响自家名声。但王二郎若是为了那一点工钱耽误了农活,影响了这一季的收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王家二郎自然知道老翁在担心什么,但众人都清醒着呢。跟着他一起去陈家做工的几个人家中都是人丁兴旺。父兄几人一齐上阵,虽然辛苦了些,倒不会耽误到地里的农活。
况且谢郎在邀他们去陈家做工的时候,就把话说得很清楚。石灰砂浆的前景远不止于此,若是他们在陈家干得好,日后这门手艺未必不能维持他们生计。
谢虞琛的话他们自然是深信不疑,当即便做了决定,家中农活不急的人先凑成一队,一起赶去陈家。而那些被农事绊住脚走不开的人,等到再有类似的生意时,就由他们先去。
谢虞琛会说这门行当前景无限,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且不说石灰砂浆的加强版,也就是水泥的优越性,就光是石灰砂浆本身,在坚固性和防水性这两个方面,在这个时代就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石灰砂浆的平整度差了一点,摸起来手感比较粗糙。但这点小事完全可以用钱解决,比如在砂浆干透后再刷一层石膏,墙面立马就能变得洁白平整。
陈汀虽然没有那么多银钱,但他几个哥哥的钱袋子却丰厚得很。陈汀从他大哥这儿讨一点,二哥那儿要一点,就连比他小两岁的亲弟弟陈七郎都没逃过,不情不愿地扔了几两银子给他。
就这样,陈汀硬是靠着四处讨要和东拼西凑,空手套出了一个顶配版的粉刷工程。
但陈府上下却不知道陈汀要做什么,所以在他们眼里,大概就成了这混世魔王不知怎么又心血来潮,雇来几个匠人运了一堆石灰、砂石回来。
搞得这几天只要有风吹过,西边的小院就开始扬尘飞土,连带着陈汀这个原先风流潇洒的小郎君也变得灰头土脸的。
若是放在从前,做出这种事来的陈汀肯定少不了一顿说,但这回可完全不一样了。
最开始的陈父还抱着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不去理会西院的动静。但等到墙壁被工匠粉刷一新后陈父才发现,那什么石灰砂浆当真是个好东西。
第25章 (三合一)
陈家每年固定在三月中祭祖, 繁文缛节无数,一整套下来少说也得十几天。
这段时间里,凡是陈家子孙, 一言一行都要受到拘束。若是放在从前, 陈汀还能靠装病逃过一劫。
偏今年选了他们这一脉主持祭典, 他连躲都没处躲。自早上一睁眼,几个哥哥的目光就在他身上放着, 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陈家传承数代, 不知道散出去多少旁支,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也亏得是陈府足够大,才能招待得下这么多亲族。
若非要说这每年一次的祭祖还有什么新鲜东西的话,那就只能是陈府新刷的墙面。
自那日陈父去了一趟陈汀的西院,见识到石灰砂浆的妙处后, 便同意了陈汀要将整个陈府的墙壁的都翻新一遍的提议, 并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陈汀处理。
半个月之后, 整个陈府大宅焕然一新。洁白平整的墙面, 光是看着就觉得十分舒心。
几乎所有路过陈家大宅的人,都会被这抹扎眼的白给吸引, 驻足观望一阵。远道而来的陈家族人也不例外。
陈父对于亲朋的夸赞和艳羡倒是表现得很冷静,每每都会和人说——
“不算什么新鲜东西,不过是我家六郎瞎鼓捣,让人给家里弄出来的罢了。”
但不知为什么,明明是谦虚的话, 众人就是从陈父那里听出了一点炫耀的滋味。
原本关注这陈父这一脉的陈家人就不少,再加上这段时间陈家确实没少出风头, 私底下谈论的话也就渐渐多了起来。
从前许多人对陈汀都有几分瞧不上,偶尔还会说些酸话, 像“虽然陈父将陈家经营得不错,但在子孙的教养上啊,还是差点火候,你看那陈六郎,就不是个有出息的小辈”之类。
这大概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态。好像只要证明陈父在教育子女上的失败,他们就可以否定掉对方的成功;否认掉“陈父作为陈家的不起眼的一脉,却能牢牢压他们一头”的事实;就可以让他们心底那些隐秘的嫉妒和自卑,有一个顺理成章的宣泄之处。
但现在,他们连这点可悲的自欺欺人也失去了——
原来他们一直看不上眼的陈六郎,说他不学无术,纵情声色,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云云。现在却也做出了一番成绩。
那什么许家食肆的名声远在百里之外的他们都有耳闻。食肆与陈家许多生意上的往来,都是由陈六郎一手负责。而就摆在众人眼前的石灰砂浆,砌的墙看起来也是一等一的坚固美观,估计过不了多久同样会风靡开来。
想到这里,众人面上都带了一点深意。若说从前的许家食肆还不够惹眼,毕竟再多人吹捧也不过是几口吃的,影响力实在有限。
上一篇:死对头重生后非要和我HE
下一篇:返回列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