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崽是谢虞琛从别村买回来的,因为这年头养猪的人实在不多,买猪崽的时候还费了他不少力气。
半大的小猪已经断奶,因为谢虞琛怕路途颠簸给小猪的身体造成什么不好的损伤,还专门让接小猪的人雇了一辆牛车,下面垫上柔软的稻草,小心翼翼地给拉了回来。
这待遇怕是比许多普通人出行的待遇都要好。但饶是如此,运回来的小猪也瘦了一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许家没有给猪崽居住的猪舍,便花十文钱租下村人空着的一间草棚,把小猪暂养在那里。
除此以外,谢虞琛还让人用去油坊榨豆油剩的豆粕拌了麦麸和猪草,煮成粥饭一样的猪食,凉冷了喂给小猪。
被雇来照看小猪的村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赶路坐的是牛车,吃饭吃的是人煮好的食物,就连喝的水都是烧开了之后又晾冷的。
要不是听说这些小猪长大之后就要杀了吃肉,他都想做只猪栏里的小猪了。
但看着那些原本因为长途运输消瘦不少的猪崽子没过两天就变得圆滚滚的,那些背地里看笑话,或是觉得谢虞琛是在多此一举的人又不得不闭嘴。
那些猪崽恢复健康后便被分别送到了村里几户人家建好的猪圈里。
这些人都是和谢虞琛签订过协定的。建猪圈的费用和养猪的饲料都从谢虞琛这里出,但对方必须按照他的要求饲养小猪。
等到小猪长到了可以出栏的时候,谢虞琛便会按照约定分给那些人家猪肉。若是不想要猪肉的,也可以换成现银或是粮食。
这几乎是一项无本的生意,除了要承担一项“把猪养死后需照价赔偿”的风险。但比起丰厚的利润,这项风险也变得十分微不足道起来。
村里人家谁还没养过牲畜?更何况谢虞琛协定上列出来的养猪方法又那么详细。
什么五天打扫一次猪圈,早晚检查小猪的进食情况之类的,就是天上的仙猪来了,他们都能给养得圆圆胖胖的。
这样的念头一生出来,村人们对于一件新鲜事物的畏惧便消减了大半。更何况自去年秋天许家食肆开起来之后,村人们跟着许家做的生意没有一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没道理到了他们这里,养几只猪就恰巧会遇上失败。
给自己打了几剂强心针的村人们很快便与许大郎签下了协议,带着自家认养的猪崽子回去了。
许家要与人合作养猪的消息很快便传到村人耳中,许多人更是跑到认养了猪的人家那里,想看看那猪崽子是怎样的一个养法。
这些人里,一部分是空不出人手来侍弄猪崽,所以没和许家签订协议的。另一部分人则是有意向与许家合作,但是还不太能下定决心,所以计划观望一阵。
谢虞琛倒也没让人藏着掖着那养猪的法子,他不靠养猪发财,单纯是需要猪肉做菜而已。
若是有更多的村人养猪,对他而言反而更方便,许家食肆需要猪肉的时候直接找村人购买就行。
不过这估计得是这一茬猪长大以后的事了。毕竟人们得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才可能下定决心养猪。
但不管怎样,许家要养猪的事情已经在蓬柳村传开。“许家的猪过得都比人好”也成了这几天村人常说的话。
现在的许家食肆,收入来源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正红火的堂食生意;另一部分便是来自那些贩卖给货郎的,方便运输的熟食。
本来后一部分是有些冷清下来的,谢虞琛甚至还想过要不干脆取消这一部分,省下人力和物力投入到堂食中去。
最后还是考虑到有许多以贩卖食肆吃食为生的货郎,贸然取缔怕是会影响了这些人的生计,谢虞琛才打消这一念头。
结果等到炸酱面一出,许多食客离开食肆的时候都捎带买了些豆酱,回去一尝,果然和店里做的一样美味,后来更是开发出许多新吃法。
豆酱便这样火了起来,连带着原本有些冷清的熟食生意也重新翻红了一把。
谢虞琛便把这一部分彻底定位成了类似小杂货店一样的存在。不管琢磨出什么新鲜东西,都往那间小屋子里一搁。
有些吃饱喝足的食客便会顺便进去逛逛,若是看上什么东西,就买回来带到家里去。
偶尔也能掀起一阵浪潮,比如那个做饭很好用的锅铲和笊篱。
除了食肆和已经成为杂货铺的耳房,谢虞琛近期并不打算琢磨什么新的东西。主要是现有的生意已经接近许家这间小院能承担的最大限度。
而且虽然谢虞琛在外人面前表现得非常游刃有余、成竹在胸,但实际上……啧,这其实是他第一次接触和养猪有关的事情。
谢虞琛悬着心,时不时便要问问农户们猪崽的情况,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操心别的事情。
很快,便到了他养猪计划里第一个要迈过的大槛——劁猪。
第26章
“谢郎, 咱们真要给那小猪……去势吗?”
小院里,谢虞琛正拿起一块捡来的石头霍霍磨刀,许大郎看得胆战心惊, 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几分气音。
“自然是要的。”谢虞琛头也不抬,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去势后的公猪长得更快, 之后若是宰杀,肉也不会有太重的腥臊味。”
“可这, 唉, 算了。”
那天谢虞琛到各户人家的猪圈前遛了一圈,回来后就语气幽幽地告诉众人,说到了给猪做阉割的时候。从那时起,许大郎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理智上他是相信谢郎的,但情感上……
许大郎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把猪的蛋蛋阉割掉, 听起来多丧心病狂的一件事啊!偏偏他们谢郎还说这是对猪好, 能让他们放下烦恼, 安心干饭。
不行, 这事儿不能深想。
许大郎搓了搓有些发凉的后脖颈,接过谢虞琛递来的刀子, 拎着回了前院。
劁猪当然不可能是谢虞琛本人动手。他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万一一刀下去,蛋蛋没噶掉,小猪被伤着可就弄巧成拙了。
最后还是许大郎从别村请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屠户,过来替谢虞琛把猪劁掉。
屠户杀了大半辈子的牲畜, 但给猪去势也是头一回。
一大早坐着食肆采买的牛车过来,许大郎先拉着屠户坐到食肆的客堂里, 点了一桌招牌菜作为招待。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才把阉猪的工具拿出来, 带着他往猪户的家里走去。
村人们老早就听说许家要给猪去势的消息。看见许大郎和一个五大三粗的屠户从食肆里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提着筐子的帮工,他们便知这是要开始劁猪了。
众人心里怀着四分好奇,四分怀疑,还有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看许大郎也不拦着,便跟在他后面,去见识一下所谓的劁猪。
许大郎请来的那屠户虽然心里也没底,但到底是每日宰杀牲畜出身,经验丰富。比起那些更血腥的场面,给猪割两个蛋蛋这样的事简直不要太小儿科。
最开始下不去手主要还是心理方面的因素,亲手骟了两只猪崽之后,剩下的就变得得心应手起来。不过半个时辰,村人猪圈里的猪就都失去了蛋蛋。
放最后一只猪嚎叫着跑回猪圈,一旁的帮工还不忘在伤口上涂了一层草木灰止血杀菌。
屠户满不在乎地抹了一把溅在手臂上的一点血迹,从皮口袋里掏出一块看不清颜色的布巾,把刀擦拭干净放回筐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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