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有了待遇更好的官办石场,怎么可能再去原来的那些地方做工。这样一来,若是那些石场还想再继运转下去,就必须提高工匠们的待遇。
若是东山州人烟稠密,这个办法或许起不到作用。
但现在整个东山州的人口满打满算都不够万户,年轻力壮能吃得了这份苦的人就更没有多少。
“不是下官不想办。”关泰初苦着一张皱巴巴的脸,叹气道:“实在是开采出那么多石灰石也卖不出去啊。”
虽然这些时日城里多了不少购买石灰石的商队。但石灰砂浆里石灰的占比并不多。实际算下来,州里现有的三个采石场就足够了,实在没有那么大的市场供他们再新建一个石场。
“你只管去建便是。”谢虞琛打断了关泰初的解释。
对方的顾虑他自然清楚,但他既然吩咐关泰初去做这件事,就不可能没有相应的对策。
送走了有口难言一脸菜色的关泰初,周洲回了谢虞琛屋里,再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询问道:“公子是又想出什么办法了吗?”
“你可知道江安府新流行开来的石灰砂浆?”谢虞琛起身走到书桌前,顺口问道。
周洲眼疾手快地凑上去,一边替谢虞琛研墨,一边一心二用地点了点头。
用石灰砂浆砌墙的法子在江安府流行不过半月,便被一户人家写信告诉了在京城做官的表亲。
许是为了拉拢关系,那人还殷勤地表示可以帮对方牵线,介绍那什么施工队给他,也好重新修缮一番官邸。
有了第一幢石灰砂浆抹面的府宅,京城中很快便流行起了这种墙面。
就连宫里的那位小皇帝,听闻这件事后都主动叫来乌菏,提议给他用那石灰砂浆新修一遍府宅。
要不是出了绥桐这遭事,恐怕他们大人现在都已经住上那石灰砂浆抹面的屋子了。
这一对君臣之间的关系,倒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差。听完周洲的解释,谢虞琛轻声笑了一下,随口道:“错过那石灰砂浆也不是什么可惜的事情,将来还有更好的。”
还有更好的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公子想到的办法便是造出一种比石灰砂浆还要坚固美观的东西,以此来扩大石灰的市场吗?
周洲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忍不住期待起了城外那座还没有开始建造的采石场。
……
“东山多灰石”这句话可不是无的放矢,放眼望去,重重叠叠的山峦无一不是黄灰色的模样。
就连植被都少得可怜,只能在山角下的一小片地方看到星星点点的绿意,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凄凉。
这样的自然条件下,建个采石场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谢虞琛给关泰初的一月之期才堪堪过去大半,采石场便已经建成,开始招募起工匠。
城外的告示中,清清楚楚地写着:官府出资督办的采石场落成不久,需招募数百个匠人负责开采、运输、锻造矿石的工作,工钱每日十文,按日结算。
不过半日,官府招工的消息便在附近传开了。
别说原来就在采石场上工的人,就连附近村县家中有年轻人的百姓,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纷纷跑到城门口,想要看看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一天的工钱有十文,还管晌午的一顿饭吃。告示上白纸黑字,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绝对没错!”
很快,城西的采石场便招满了人手,陆陆续续开始了石灰石的生产。
“记得按照这纸上画好的图样,做一些面罩给工人们发下去。”
玖角巷的府宅里,谢虞琛正对着关泰初吩咐道。
这个时代的采石场都是露天开采,那次他去视察的时候也看到了,整个石场里都是漫天的尘土。常年在这种环境下劳作,身体很难不得病。有个口罩遮挡着,也算能减轻点伤害。
“下官明白。”接过周洲递来的图纸,关泰初叠好放进袖中。
这批面罩又是一大笔的开销,不过这回这位向来抠门的关大人却没有辩驳。
采石场一行,看见自己管理下的百姓生活得如此艰苦,关泰初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只是从前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这位巫神大人真能把这石灰生产发展起来,也是东山州百姓之幸。
跟在他身后的仓曹参军暗自计算着账面上的收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东山州的仓廪本就不丰,就连维持采石场运转的一部分钱,都是关泰初挪用了一部分本来计划接驾乌菏时的银钱开销。
不过既然大巫发了话,他们刺史大人也没有异议,他一个小小的从八品仓曹,只要按吩咐照做便是。
第37章 (含1k营养液加更)
深夜的东山州城外, 偶有声似乌鸦一般的鸟雀鸣叫传来,配上呜呜的风声,莫名显得有几分哀婉。
本应该陷入酣眠的时间, 有人却因为官营采石场如火如荼地建设而难以入眠。
城外一座三进的大宅中, 烛火还依旧亮着。
“这几天采石场的劳工已经走了大半, 若再由着他们发展下去,咱们的石场迟早得倒!”
说话的那人一脸忿忿, 此人便是谢虞琛那日视察的那座采石场的场主。
谢虞琛一行人来得突然, 别说提前准备,等到对方都带着怒气拂袖离开之后,他这边才姗姗来迟收到管事的消息。
也怪他,这几个月靠着把石灰石卖给那些江安府来的商队,赚得盆满钵满。不仅换了三进的大宅, 还在外面包下一间院子养了个外室。
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沉醉在温柔乡里, 难保就起的晚了些。
不过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把错都推在了来禀报消息的管事身上。
谁让他不早点告诉自己谢虞琛要来视察的消息呢?挨一顿骂,再罚两个月的工钱没问题吧?
至于上次管事因为汇报消息, 打搅了他的清梦被责骂得如何惨,他是半点都想不起来的。
“还不是怪你!”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粗声粗气地斥责道。
“要不是你忙着和那小娘皮颠鸾倒凤,怎么会惹恼了那位?连带着我们家的矿场都受了牵连!”
“怎的还怪起我来了?”最开始说话的那人不甘示弱地嚷嚷道:“要不是我家的矿场离州府最近,你以为你们能逃得过去?”
“你家那破矿场环境还不如我那儿。要是半月前劳工被砸死的消息让那位知道了,你看你现在还能不能安稳地坐在这儿说风凉话?”
听到这话, 那山羊胡子拍案而起:“开石哪有不出意外的?我已经赔偿了那人的家属半贯钱,这事儿就是放到州衙里去说, 他关泰初也找不出我半点毛病!”
“呦呵,你倒是硬气, 也不知道是谁,看那位要清查矿场,这才急慌慌地叫人拿了半贯钱堵人家爷娘的嘴,现在倒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正气样子。”
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在花厅中响起。眼看着众人就要吵嚷起来,坐在最上首的那人“咚”地一声放下茶碗,“要吵给我出去吵!我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吵架的?”
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尽管面上还带了几分愤然,但众人还是不情不愿地坐回了各自的位子上。
“那现在怎么办?”山羊胡子看向厅堂正中间的人。
若仔细计较起来,他还得叫对方一声堂伯。
最开始石灰生意还没那么红火,整个东山州只有一家采石场,便是他这位堂伯的。
后来对方年纪渐长,身体也不大好了,再加上石灰场的生意越做越大,才有了他们在座的几个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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