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乌菏也猜测,还有是他生了一副好皮相的可能,毕竟他有时候心眼不太好,起了点逗弄对方的心思,就会故意把话说的又多又长,还找不到重点,颇有京城中遭人烦的白胡子老头的“风范”。
这个时候,谢虞琛就会不动声色地一撇嘴,然后深吸一口气,手里的东西也被他放到了旁边的桌上。乌菏便猜测:对方要发火了。
但他抬头看过去,对上谢虞琛的视线后,他的目光便会扫过自己的脸。下一秒,谢虞琛那口吸到半空中的气便就又落回了远处,手里的东西也继续转起来了。
由此可见巫神大人借宿在人家院子里这么久,为人的素质也不太高。这么多天还没被揍的原因除了地位比较高以外,也只有那张脸比较英俊的缘故。
……
不然谢虞琛怎么可能在这儿指挥着众人洗梨子?
“洗梨子?”余小郎一脸疑惑,洗梨子干嘛,要吃吗?可是一筐梨有这么多个,看着也不像能一口气吃完的样子啊?
前段时间云水轩的掌柜托人给食肆送来了一车雪花梨,里面满满当当装了三筐。
这个年代的梨子还没有经过后世的选育和人工培养,品种比较落后,外面那层果皮也是厚厚的一层,咬起来口感不太好。
但里面的果肉味道还算不错,清甜可口,汁水丰腴。再加上云水轩的掌柜也不可能送来劣等的梨子给谢虞琛,所以这筐梨子的味道还算中上。
唯一的缺陷大概就在于,谢虞琛自己对梨子的喜爱程度一般,旁的人拿几个尝尝味道还行,但不好敞开了怀地吃。所以一车梨送过来七八天了,最后还剩了一筐有余。
虽然梨子这种水果在温度比较低的地方,保存天数是属于比较久的那种,但放久了也是会坏的。谢虞琛见这些梨子再不吃就不新鲜了,便让许大郎把那半筐拿到前院,给众人分着吃掉,剩下的一整筐搬到自己院子里来。
对于这筐梨子的去路,许大郎也像余小郎一样,询问过谢虞琛。
当然,得到的答案也是相同的,谢虞琛告诉他们,自己是要做一种名叫“秋梨膏”的东西泡水喝,既是一种美味,又有清肺止咳的作用。
听到“清肺止咳”四个字,许大郎还以为是谢虞琛身体不适,但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面前的人和郎中说的“肺气不宣,喉燥咽痛”的病灶有半点关系。
面上的担忧被疑惑取代,再一问,才知道谢虞琛这罐秋梨膏不是为自己所指,而是为了在客房里住着的那位。
从谢虞琛口中听到乌菏名号的下一瞬,许大郎便和余小郎一样,齐齐闭了嘴,寻了个由头走远了。
巫神大人的话还是算了,他们没那个胆子关心对方的身体情况。
谢虞琛勾唇一笑,倒也不在意许大郎二人对上乌菏时的畏惧,只让许大郎明天去城里的时候,顺便去药铺买一点川贝、罗汉果、金银花一类清热下火的药材来。
到时候煮秋梨膏的时候一并放进去和梨子同煮,止咳润肺的效果会更好。
是的,需要秋梨膏的不是谢虞琛,而是客房里住着的乌菏。对方来蓬柳村的前几天还好好的,前天不知道是受了风寒还是什么,突然就有些咳嗽。
乌菏此次出行没有大夫随行,只是咳嗽也算不上什么大的病症,便不打算劳师动众地麻烦。
最后还是谢虞琛先发现了乌菏这两天不怎么找自己,问了高鸿才知道,是因为他们家大人最近有些咳嗽,怕传染给谢郎,这才会避着他。
听了高鸿的解释后,谢虞琛便决定拿云水轩掌柜送来的那筐雪花梨熬点秋梨膏来给乌菏喝。
毕竟人家金尊玉贵的一个大巫,来这儿做客生病了之后,不仅没有出言怪罪,反而担心会不会传给你,如此品德实在是难得。饶是郎心似铁的谢虞琛,心里也不免有些触动。
“我就说乌菏那人皮肤那么白,跟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白雪似的,那种苍冷的白色,看着就不健康。”
谢虞琛低声嘀咕了一句,拿起桌上一颗还沾着水珠的梨子,朝半空中高高抛起,又稳稳当当地接住。
他手上没有闲着,心里想着的却是那天乌菏拿来舆图和自己商量事情时,手指划过舆图粗糙而陈旧的表面,衣袖挽起,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
那抹刺目的白,确实让谢虞琛这个视线不经意在上面扫过去的人,久久难以忘怀。
“公子,梨子都已经洗好了。”身后帮工大咧咧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谢虞琛的思绪。他扭头看了桌上堆得高高的两盆梨,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一个放在案板上,握着菜刀把他们都剁成了一指长,半厘米宽的细条。
“何必要公子亲自动手,这些事我们来做就行。”一旁的小厮赶紧开口,从谢虞琛手里接过菜刀,没过片刻,所有的梨子便都变成了刚才谢虞琛切好的那样,粗细均匀的细长条。
动作娴熟麻利,比谢虞琛自己动手不知道节省了多少时间。
“把这些梨条都拿到厨房去煮吧。”谢虞琛揉了揉额头,后退一步给小厮空出了足够的地方,又提醒了一句:“水不要添得太多,没过梨条就行。”
小厮应了一句,赶紧端着梨条转身去了灶台前。
谢虞琛院子里不做饭,之前是没有厨房的。后来是因为他洗澡比较频繁,前院烧了水之后再端过来过于麻烦,才腾出一间空闲着的偏房,请泥瓦匠来搭了这方灶台。
但除了一口烧水的大锅和几捆柴火之外,这件屋子和“厨房”两个字再无半分关联,每天最大的用处便是给谢虞琛烧洗澡洗漱的热水。
哦对,现在还加了一个乌菏。
像是菜刀案板一类的东西,都是半个时辰前,谢虞琛才让人从前院的厨房里给拾掇了一套回来的。
秋梨膏的熬煮并不简单。光是把清水和梨熬成浓稠的膏状就是一件辛苦事,更别提这中间还要保持火候的大小正好,然后在按照不同药材的性质,分好几批把它们添到锅里去。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起码得大几个时辰。而且若是熬坏了一锅,这个天气外面可再买不到品质这么好的梨了。因此,谢虞琛在熬梨的时候,便带了几分小心。
这样重视的态度传到一旁看着火的小厮那里,若谢虞琛还只是特别注意了点,那小厮的心情就像像是拴在这锅咕嘟咕嘟冒着梨子香气的水里似的,连往灶火里添柴的动作都带上了几分慎重。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小厮们连秋梨膏这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谢郎就让他看着火,那人家能不害怕吗?
就这样惴惴不安地收了几个时辰的火,锅里原本清亮透明的水也慢慢变成了更加浓郁的浅褐色,谢虞琛又拿了一小碗百合和红枣过来,连带着一小盆水一起倒进了锅里。
“等到水沸腾之后再熬煮半个时辰,就把锅盖揭开放到一边,大火收一收汁水。”
谢虞琛吩咐了一句,见对方似乎一副心里没底的模样,又重新揭开锅盖,用筷子在锅边画了个位置,告诉他等里面的水熬到这个高度的时候,就能关火了。
得了具体的数字,小厮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连连点着头,把谢虞琛送出了厨房。
谢虞琛为了看着这锅梨汁,中午的饭只随口扒拉了两口,然后便到了厨房这里继续守着了。现在几个时辰过去,难免有些饥饿,便准备出去到前院寻几块糕点垫垫肚子。
没想到他刚出门,便和乌菏碰上了面。
“大人怎么出来了?”谢虞琛转身看向对方,冲他笑了笑。
乌菏应该是听着院里传来谢虞琛的脚步声后才推门而出的,没有束发,也没有戴冠帽,一头银发披在肩头,身上的外衫也是松松垮垮地披着。整个人倚在门框上,颇有种病弱美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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