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来二去,生豆芽的技术便在那些北方州县传播开来。
冬日里蔬菜匮乏,一把豆芽就是难得之物。第一批把这门技术从蓬柳村带出去的年轻人们也因此又多了一门赚钱的路子,现如今也是经营得极好。
……
吃过饭后,一行人启程出发。谢虞琛没有像前些天那样,大氅毛毯往身上一裹,待在马车里就能消磨一整日的时光。
他骑着那匹昨日输给乌菏的马走在前面,和同样骑马的周洲几人闲聊。
昨天在大槐村的客舍落脚,他本意是想融入一下周边百姓,却忘了身边的乌菏和浩浩荡荡随行的金甲军卫的客观现实。
不仅没能如愿,恐怕还把客舍的掌柜一家吓得不轻。这种情况,谢虞琛总不好硬拉着人家陪自己聊天。
好在周洲从前办事经常路过这些个地方,对风土人情也算了解一二,谢虞琛跟他聊天,和跟当地百姓聊也差不了太多。
“附近这几个村子里,大槐村要比其它几个更富裕些……”
骑着马,周洲不紧不慢地向谢虞琛说着自己知道的事情。
谢虞琛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天骑马经过的那几个村子,好像确实是大槐村要格外富裕。
当时他专门留意了一下几个村里沿路百姓们的屋舍。
大槐村人的屋子明显要比他看到的其它几个村子好。有几家人家的外墙还刷了石灰砂浆,又结实又防水。
“这几个村子原本的水平大差不差。离京城都不到半日的路程,本身日子就比其他地方好过。只要不是太懒怠的人家,什么都不愿意干的那种,就不会过得太艰难。”
“后来修了官道……”
周洲一边说,一边向谢虞琛示意了一下,让他看他们正在走的道路。
官道平坦开阔,虽然和后世的柏油马路没法比,但在这个时代,能有这样的道路已经是很不简单了。
“也就这几年的事。”
周洲笑了笑,继续道:“有了官道,来往的商贩行人就更多了。大槐村最开始只是为这些人提供食宿,偶有几家开客舍的。”
“在大槐村投宿或是打尖的人多了,大多又是做生意的商贩,原本就是要去集市上做买卖的,便有人开始直接在这儿做交易。到如今,大槐村的市集在附近村县里已经算规模很不错的。”
“许多县城的集市都没有大槐村的热闹丰盛。大槐村就这么发展起来,与别的几个村子慢慢也拉开了距离。”
旁边有人插话补充了一句,“最开始大槐村拢共也就不过二三十户人家,现在啊……估计都不止百户。”
听到这个数字,谢虞琛稍微惊讶了一下。几年经历下来,他对这个时代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在这年头,百户人家已经算是很大的规模了。
况且是在短短几年间增加到这么多。
管辖地区的户口增减也是官吏考核的一项重要指标之一。若是具体评价的话,大槐村能得一个“上上”的评价也不为过。
“不过若是说户口的增长,那还是不比谢郎您曾在的蓬柳村,还有上面的湾水县。”刚刚说话的人又补充了一句,其他人也是点头称是,颇为赞同。
见谢虞琛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讲了好几句关于蓬柳村的发展近况,力图证明他们绝非是刻意奉承,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这次随行回京的金甲军中有许多都是那年冬天跟随乌菏到过蓬柳村的士兵。
他们在蓬柳村待了那么些日子,还帮村人杀过不少猪,就连杀猪菜也不知吃过几顿,与蓬柳村的感情自然非同寻常。平日里若是遇上和蓬柳村有关的事情,都会多关注几分。
谢虞琛也快将近两年没有回去过蓬柳村,有关村里的消息都是从许大郎隔一两个月捎给余小郎的信里才能得知一二。
不过实话实说,蓬柳村这些年发展得确实不错。光是谢虞琛当初教给村人赚钱的门路就不少,更不用说后来还有水泥石灰等一些列的流行。
不仅是单一个村子,连带着整个江安府上上下下,这几年也发展了不少。
从湾水县的县令到江安府的府尹,不少人都跟着沾了这份光。不出意外的话,过了今年的大考,这些人晋升也就近在眼前了。
想当初谢虞琛想让余小郎念蒙学都得送去隔壁村才行,但现在据许大郎信中所说,蓬柳村已经有了一个专门给孩子念书的地方,请了县里的夫子来给学生们讲课。
这也不难理解,原本大家生活都是勉强着过,不是不愿意读书,而是没条件考虑这些,能吃饱就不错了。
现在日子富裕,自然就想着让自己家娃娃去念点书。哪怕是没有读书的天分,去感受一下知识的熏陶也好过大字不识得一个。
在信里许大郎还提到,谢虞琛在潼州开办书院的消息传到江安府之后,就连蒙学的先生在管教学生时,都会说“你们好好念书,念得好的话,说不定日后有机会考进他开办的书院,将来出人头地”之类的话。
对于出身平凡的他们来说,若是将来能考上杜仲书院,确实是他们能改变自己和家人命运的为数不多的机会。
不过这机会何其渺茫,全国上下那么多出身平平的少年郎,却只有这一条门路。书院第一年开办,招收的学生人数不过上百人,竞争何其激烈。
只有最聪慧,最有天赋的那一小部分人,怕是才能有幸走上这条道路。
谢虞琛主动换了一个话题,问起这儿附近有什么比较有名的特色。
周洲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特别出名的来,扯着缰绳冲谢虞琛摇头。
“若说有什么特色,属下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个什么来,左右就是些糕点酱菜一类的。这玩意儿也没什么稀奇,到了别处也都能买。”
提起这个,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谢虞琛昨晚塞给周洲的那一包没动几块的银丝酥。
周洲和身边同僚分了好一会儿,互相你谦让他他谦让你,好歹才没让那包糖给浪费掉。
“不过毗邻大槐村的隔壁村子,因着村里有一口清泉,酿出来的酒倒是小有名气。”
其他人也赞同:“据说还加了几种药材和什么树叶浸泡,别有一番风味嘞。”
什么树叶?应该是竹叶吧。
谢虞琛对这个还真是有点感兴趣,“我昨天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过?”
现在已经走出去这么远,让人掉过头再回去买也不合适。
“早备上了!”
周洲呲牙一笑:“这酒就最后面的那辆马车里放着呢。大人之前吩咐的,让属下去买了带上。今年刚开坛的陈酿,若不是大人吩咐得早,怕是都买不到呢。”
“是吗……”谢虞琛神情微顿,目光回望向身后的那架马车。
这两日白天他都在这架马车里,翻看点杂书话本打发时间,偶尔和乌菏闲聊两句。
自从书院启程的前一日起,就又有公文开始陆续送到乌菏手上等待批复,平常谢虞琛看书的时候,乌菏就在一旁处理这些文书。
今天天气好,再加上是行程的最后一日,他们这行人赶路的速度慢了些下来。谢虞琛就没继续窝在马车里打发时间,而是让人牵了匹马,和周洲等人走在前面。
乌菏没有和他一块出来,在马车里处理积攒的公务。
周洲瞥着谢虞琛的神情,揣摩着他的心思开口:“大人说您应该对这些感兴趣……”
可能是谢虞琛的目光在马车上停留的太久,又或许是某种莫名的心电感应。
在他目光落下后,马车左侧的帘子被一只手掀起。
手指素白纤长,瘦而有力。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打在乌菏凸起的骨节上。
南红玛瑙制成的扳指在阳光映照下,更加艳丽夺目,殷红的颜色仿佛会顺着指节滴落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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