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酒是加了蜂蜜后又蒸过一道的,端过来的时候还微微地冒着热气。谢虞琛端起酒杯朝乌菏示意:“大人尝尝?”
乌菏端起来尝了一口,一抬眼,就看见谢虞琛正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味道,不错。”乌菏努力忽视嘴里那一抹化不开的甜意,抿唇称赞道。
旁边的小厮察言观色,赶紧又为乌菏添满了一杯。
“……”
除了甜得有些发腻的桂花酒以外,这顿饭在其它方便并挑不出一点毛病。菜式虽比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髓,但也新颖别致。再加上乌菏本人从前又不怎么在吃食上花费过心思,就愈发显得珍贵。
眼看着桌上的菜少了大半,谢虞琛才悠悠开口:“大人若是不喜欢甜的,就不必勉强自己一杯杯地饮那桂花酒了。”
乌菏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掩唇轻咳一声。
还觉得自己装的有多像呢,满桌子菜里拢共就三道甜口的菜,恰巧每次伸筷子的时候都躲过去了,傻子都看出这人不喜欢吃甜的了。
见乌菏似是要为自己辩解,谢虞琛收回看向身后的小厮眼神,淡淡一句:“大人若不是不喜欢,我就让厨房继续往酒里添蜜糖了?”
“多谢谢郎美意,但蜜糖还是不必加了。”乌菏咽下刚准备好的话,话音一转道。
吃完饭后,乌菏的属下端了一壶清茶进来,顺便提起了乌菏的住宿问题。谢虞琛和他对视一眼,目光里分明都以为对方早有安排。
“大人此行没有安排行馆吗?”谢虞琛先一步开口询问,占领先机。乌菏这么金尊玉贵一个人,出行怎么着也不可能连个馆驿都没准备吧。
“谢郎在信中,不是说要低调行事吗?”乌菏淡淡瞥他一眼,把谢虞琛给整不会了,犹豫半晌才试探着问道:“大人不会打算就住在这蓬柳村吧?”
乌菏点头。
谢虞琛只好又问:“大人此行不打算看看江安府的农仓政务吗?”
“当然不,我此行又不是为了巡视江安府的军政。”乌菏把身子往后一靠,一副懒散的模样。
看来真是抱着度假的心来的,谢虞琛心道。不过他转念一想:人家大老远来一趟,而且还是应自己邀请而来。
罢了罢了。
“大人打算住哪?”谢虞琛虽是这么问了,但自己也并没什么好主意。一来食肆的人都畏乌菏如畏虎,二来后院的房间都是几人一间的大通铺,怎么好给乌菏住。
“我看你院子里不就有空着的客房吗?”乌菏胳膊往引枕上一搭,阳光往身上一照,光影折射出一股慵懒又高贵的气质,人倒是接地气得很,一点不担心谢虞琛院里的客房因为常年空着而落满了灰尘。
“那间客房自建好后就没人住过,恐怕脏得很。”果然,谢虞琛也用这个理由推拒道。
“无事。”乌菏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又说只要把被褥换了新的,里面打扫一下便行。
话都到这份上了,谢虞琛也没有再说下去的余地,只好让高鸿去吩咐小厮,把他院里的客房打扫出来,供乌菏居住。
至于被褥嘛,现在去买肯定是来不及的。正好他刚回来蓬柳村的时候,余娘子给他置办的那些东西里还有一床被褥他没用过,是新的,给乌菏一并拿过去,先将就着用。
说是“将就着用”,但那被褥缝制的时候,用的都是顶好的料子,针脚密密的,又暖和又舒服,看不出有半点将就的意思。
显然乌菏也意识到这一点,谢虞琛吩咐人去他屋里搬被褥的时候,他坐在一旁支着脑袋看,神情姿态都显示着他此时愉悦的心情。
“对了,大人可还记得东山州的水泥厂一事?”谢虞琛突然开口问道。
“记得。”乌菏点了点头,又道:“我正准备和谢郎提起此事,没想到被谢郎抢先了一步。”
“哦?”谢虞琛眉眼间带了点疑惑的神情。自己提起水泥的事情是为了修建香水作坊时能省点银子,乌菏提它是为了作甚?
“前月石灰的用处传到京城中去后,工部便有大臣上书,提议在全国范围内推行水泥一物,兴建水泥加工厂。”乌菏缓缓道来。
这是明晃晃的好事啊。谢虞琛看了乌菏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同自己说这件事。
“但毕竟这水泥的造法是谢郎发明出来的……”乌菏又道。
谢虞琛嘴角抽动,心想我都将水泥的法子连同熟手的工匠原封不动地交给你了,你还过来问我的意见,未免也太装了点吧?
一旁守着的内卫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虽不敢在背后非议乌菏,但这并不拦着他们在心底里悄悄吐槽。
“君子”这两个字在过去的多少年里,就从没和乌菏有过半文钱的关系。今天这般,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能够啊。
……起码得是太阳打深夜出来了才行。
谢虞琛随便说了几句场面话打发掉乌菏,他却又问:“谢郎是想在江安府附近也生产水泥?”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也不过是为了香水和肥皂作坊建起来能省下些银钱罢了。”谢虞琛摇头。
“不过既然现在有官府推广水泥,我也不必费那些心思。只等官办的水泥作坊建成后,拿着银钱去买便是。”他又解释了一句。
开玩笑,乌菏都说官府打算推广水泥一物了,他还提自己要烧水泥,多少有点太不把乌菏和官府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又不傻,几车水泥,拿钱便能解决的事,何必搞得如此麻烦。
“如此也好。”乌菏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道:“只是这样一来,我回去便要替谢郎催促一番工部的官吏,让他们尽快拟个章程,把水泥场建出来了。可不能耽误了谢郎建香水作坊的进程。”
两人都是聪明人,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直白,稍微透出点意思就足够二人心意相通。
乌菏笑着打趣,谢虞琛自然也很给面子地捧了句场,不知怎的,便提起几月前的东山州一事来。
“私盐一事上上下下已经查了清楚,一干人马也都已按律处置。”乌菏不置可否地说道。
这段时间,大理寺的大牢都快人满为患了。可见此次私盐一案之大,牵扯进去的世家和官员也不止一个两个。
但没办法,皇帝说了要彻查私盐一案,那这事儿就不可能糊弄过去。即使新帝年幼,不足为惧,可这道旨意背后还站着那位权朝倾野的巫神大人。
没人想体验一下那位大人发怒的情景,除非他不光一个人活够了,全族上下也觉得自己命太长,想来点刺激的。
“那绥桐呢?可也查出什么了?”谢虞琛问道。
“有些人的胆子……太大啦,肖想起那些有的没的。”乌菏叹着气摇头道:“我也只好发发善心送他们一程,送他们去见先帝学学规矩。”
那你还真是……挺好心的哈。谢虞琛嘴角微抽,只听乌菏又问:“不知谢郎对那些世族大家是如何看待的?”
谢虞琛心头一跳,知道乌菏此话意有所指,轻瞥他一眼,开口一句“世家权大”先为那些世家定了性,才不疾不徐地继续解释。
“我从前听过一句话,说得倒十分形象,叫‘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其中‘上品’和‘下品’分别就是指官员品级的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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