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觉得这位郎君似乎是笑了一下,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揣摩这笑容背后的原因,就看到这位容貌昳丽的郎君眉目带笑,碰了碰与他同行的另一位郎君的胳膊。
这次他看得清楚,那位好看的郎君嘴角确实是带着一抹笑的,像是春雪初融,露出盎然新意。
他歪过头去,不知低声和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对方便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丢给了那个很好看的郎君。
不过这人着一身玄衣,兜帽的阴影罩住了他大半的面容,男孩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些钱够买下你箱里那些银丝糖吗?”和煦的声音打断了男孩的胡思乱想。
谢虞琛笑眯眯的,向他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手心是躺着几块碎银。
这年头白银值钱,这点银子换成铜钱不知能换多少。
“够了够了,足够了,这些钱……”
男孩下意识接过钱,又慌慌张张地伸手想要还回去,磕磕绊绊地解释:“用不了这么多钱的,这些银丝糖也就值百十文钱,郎君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没事,你拿着吧。”谢虞琛手心朝外做了个停下的动作,接着指了指路的尽头,“糖你直接送去前面的大槐村去,最大的那间客舍。多出来的就当是给你跑腿的钱。”
“知道去大槐村的路怎么走吗?”
男孩小心将钱塞进怀中,连忙点头:“知道的,知道的。我们村的人经常挑自家的菜给大槐村的客舍送,去那儿的路我天天走,保准给郎君送到。”
“行,那我们就在客舍等你送的糖了。”
小孩点点头,带着比他小一点的那个男孩离开。
两个半人高的背影沿着草堆深处的一条小路,左拐右拐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虽然只是一点碎银……”乌菏不急不缓开口。
谢虞琛“嗯”了一声。
“但谢郎就不担心他们拿了钱就跑掉吗?谢郎是不是有点太容易相信他人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谢虞琛一耸肩,手里鞭子指了指两边只剩下一点麦茬的田地。
“那俩小孩一看就是附近村子里出来的,家里做了点银丝糖之类的玩意儿,让他们守在路边向来往的人兜售。这条路上行人多半都是往京城去的,家境不会太差,看他们是两个小孩,银丝糖、八宝酥这类的东西又不算太贵,顺手也就买了。”
“这种生意一般待定了某个地方不会随意更换。若是他们昧了钱跑了,在附近一打听,基本就知道是哪家的小孩了。”
谢虞琛冲乌菏挑了挑眉,“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我们巫神大人还满意否?”
乌菏点头,故作严肃地拱手,“那就多谢谢郎替我解惑了。”
“不过,”乌菏又道:“谢郎似乎对他们的行为很是了解?”
“一点点吧。”
谢虞琛谦虚回答,双腿一驾马腹,身下的骏马立马便带他跑出去一大截。
“别忘了我们的比赛……”谢虞琛回头冲乌菏扬了扬马鞭,声音顺着风吹来:“看谁先到大槐村!”
一阵风把谢虞琛带笑的声音吹到更远:“我先走一步。”
……
谢虞琛在把缰绳递给门口的金甲军,自己走进客舍时,乌菏已经在屋里等着他了。
“谢郎可是输给我了?”乌菏笑着问。
“……嗯,输了。”谢虞琛不情不愿地点头。
乌菏站起身,朝他伸出一只手。
谢虞琛疑惑挑眉。
“愿赌服输。”乌菏反问:“谢郎既然输给我,难道不该给些彩头吗?”
谢虞琛缓缓后撤一步:“我们当时可没有说有什么赌注。”
“所以?谢郎是打算就这么算了吗?”
“……”
这是打算硬讨?堂堂大巫?
这么做事是吧。
“好好好。”谢虞琛无语,“待会儿银丝糖送过来分你一半。”
“难道这银丝糖谢郎原本是不打算分予我的吗?”乌菏无辜。
谢虞琛:?
他居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震惊,还带着一丝受伤。
什么人啊?
谢虞琛盯着乌菏的脸,半晌,乌菏嘴角终于绷不住,勾起一个笑来。
谢虞琛无语地扭过头,从善如流地拉过张椅子坐下。
桌上是沏好的茶水,他故意只倒了自己的一杯,然后就把托盘推到了一边,意思很明显—你的那杯就自己倒吧。
晚膳是客舍做好了之后端到屋内的,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食材都是寻常乡野人家常见的东西,但胜在味道不错。
再加上一路赶来周身寒气,这热腾腾的家常菜肴,吃起来格外舒服。
谢虞琛出门时正好与店老板打了个照面,便笑着称赞了几句老板的手艺。
“郎君谬赞了,乡野小店,寻常菜色,郎君不嫌弃就好。”店老板语气拘谨,在围裙上抹了把手,堆着笑应话。
他们这行人打眼一看就知道非同寻常,就连门外守着的那些自称是仆从的人,和自己说话时,店老板这心里都得颤两下。
好在谢虞琛也看出了他的不安,没再多说什么,笑了笑之后就离开了。
回了屋里,谢虞琛忍不住开口:“刚刚我出门遇上店掌柜,人家都不敢和我多说几句。”
说话时,他目光往乌菏的方向瞟去——
瞧瞧你把人家店老板吓得,都不敢和我说话了。
乌菏从善如流地向他道歉:“是我的错,耽误谢郎体察民情了。”
乌菏的道歉来的太快,谢虞琛到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下去,坐在一旁,开始拆桌上周洲刚送过来的油纸包。
一层又一层包得方方正正的,里面装得是谢虞琛之前在官道边上买来的银丝酥。
估计是他出手实在是阔绰,里面不仅分量十足,还送了他半包芝麻糖作赠品。
芝麻糖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食材没问题、糖不要熬过火,怎么着都不会太难吃。但银丝酥就不一样了,做起来门道太多,既考验技术,还要有丰富的经验。
从熬糖到拉糖,每一步看着都很简单,实则一看就会,一做就废。当初在蓬柳村的时候,许大郎也是试了许多次才成功。
至于谢虞琛自己……
直到现在都还是个大理论家。
谢虞琛挑着尝了一块。一秒后,端起茶盏迅速往嘴里灌了两口。
好甜。
乡野人家,做银丝糖的手艺自然没有多精巧。糖丝拉得不够细,中间还掺杂着不少没有挑出来的糖疙瘩,影响了口感,而且里面也没有包馅料来中和糖的甜腻,
特别是尝过许大郎做的银丝酥之后再吃这个,这些细节上的差距就更加明显。
咽下嘴里的糖后,谢虞琛心念一转,把桌子上的纸包往对面的方向一推:“大人快来尝尝,您下午时从我这儿赢下的彩头。”
乌菏瞥他一眼,怀疑:“你是不是吃过了不好吃才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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