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快速站起来,跑到沐英身边,提出要警戒。
沐英听完后,皱起眉毛,把手摸向怀里的短刀,没问朱标为什么能听懂鸟语,只是低声道:“标儿,我过去看看,要是出了事,你就赶紧跑,我们的人都在附近候着,不要怕。”
二号麻雀这时也喊了一句大哥,恭敬道:“大哥不在岛里呆着,怎么出来了,是不是有事吩咐?”
鲤鱼呸出一口泡泡,回道:“我闻见香味,找过来的,这是什么人呐,大中午的在这里做饭?要不要鱼活了?”
说到这里,它直起身子,用鱼眼睛使劲向前看,尾巴在水里扑腾,用一个火箭起飞的姿势努力着,竟觉得这样就能瞧见了似的。
一号麻雀道:“是两个小孩儿,烤了两只鸡吃。”
二号麻雀举起一面翅膀,照着它的脑袋就猛扇一下,纠正道:“只有一只鸡,另一只是鸭!而且也不是两个人,对岸还来了好多士卒,他们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朱标屏住呼吸听着,觉得这只麻雀还挺聪明。
鲤鱼道:“这样啊,好香。”
大概只有这只麻雀聪明。
此时沐英已走到亭边,倚着柱子,飞快向水里看了一眼,看到足有一老朱同志高的鲤鱼沉在水中,忍不住出了一后背的冷汗,飞快退了回来,抱起朱标就要跑。
可是他的年纪到底还是太轻,听过的志怪故事太过可怕,害怕朱标受伤,行事稳重中透着不足,虽然果决,却不够仔细,光知道要走,没想到伪装一下。
二号麻雀看到他的反应,再看看水里显然超过普通人认知大小的鲤鱼,尖叫道:“大哥!他认出你是妖怪了!”
鲤鱼:“啊?他要走了,那他是不是不要那只鸭了?你能不能把那只鸭给我弄下来?”
这句话却是对一号麻雀说的。
一号麻雀高兴道:“大哥我这就给你搞!”
还没有等麻雀飞下来,剧烈的水声突响,一只磨盘大的乌龟腾空而起,从湖中跃出,落到桥中间,什么也没有做,沐英就咚的一声扑倒在地上。
和遇到黄鼠狼的李鲤一模一样。
这些妖怪好像都串通好了似的,全会使那么一两招“麻瓜”驱逐法。
他抱着的朱标也滚出去几圈,一直滚到了亭前的台阶边上。
幸运的是,他在翻出来之前已拿到了沐英的短刀,所以也不能算是毫无反抗能力。
铁青色的乌龟伸长脖子盯着朱标,眼睛里闪着冰冷而残酷的冷光,龟壳在日光下闪着幽绿幽绿的金属暗色,看样子坚硬如铁,简直是个小号的坦克。
现在的场面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儿拿着有自己手臂长的短刀,在吊桥尽头对峙着一只巨大的青色乌龟。在不远处,还躺着他晕过去的哥哥。
这简直太惨了,朱标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就在这时,湖中又是哗啦一声,一只一米多长的泥鳅凌空钻上来,竟然盘在了乌龟背上。
“二哥。”
乌龟没回答它,反而对着湖里道:“大哥,你上来。”
他们竟然还有辈分,竟然还是家族企业。
鲤鱼应了一声,也从水里出来,落到乌龟身旁。
桥面顿时一沉,往下压了很多。
朱标看着面前拦着的三个“小动物”,想起前几天的黄鼠狼,觉得自己可能运气不好,忍不住咬牙问道:“你们想干什么?无论想要什么,等我出去以后都可以……”
乌龟动了动,扭着脖子向后看了一眼,对着泥鳅问道:“那些人怎么样了?”
泥鳅道:“我用了点术法,不会有人起疑的。”
鲤鱼完全没听他们说话,直愣愣地盯着烤鸭看。
乌龟咳嗽几声,对着朱标沉声道,“在下乌品,这是我三弟宁万,大哥申海。”
乌龟叫乌品,泥鳅叫宁万,鲤鱼叫申海,名字都很不错,很有文化的样子。
“开门见山,我们本来想主动找你的,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
朱标道:“找我?”
乌龟问道:“你前几天是不是见到一只黄鼠狼?”
“见过。”
“消息已经传遍了……”乌龟不提这是什么消息,转移话题道,“你是朱元璋的儿子,他现在是这里的大帅,占着整个应天的人气和人望,自己也有煞气,我们找你拜山头是没问题的。”
泥鳅附和道:“对,你别看我们这样,其实你们要想制住我们,也容易的,只要填湖就行了,再不行,还可以多叫点道士和尚什么的,带着渔民的网来这里,几百张网下去,就算是大哥,也容易翻车。”
“不错,渔网对我们水族天然有克制的作用。”
朱标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弱点告诉自己,就算为了安抚自己,也不至于说出这些,心里更加警惕。
乌龟见状继续道:“你不要多心,我们其实是在讨好你,你的兄长也没有问题,我帮你抹除了他的记忆,他醒过来的时候,会以为自己还在烤鱼。”
泥鳅提醒道:“是鸭。”
“哦,是鸭。”
朱标:“……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们一些问题?”
“请问。”
“你认识那只黄鼠狼?它那天晚上是不是在讨封?为什么只对着我娘讨?”
泥鳅抢着道:“认识是认识,就是关系不太好,这个关系嘛,就是模模糊糊的关系,毕竟我们住在水里,它住在山上,不是同一家的……”
乌龟打断它的话,说道:“他是在讨封,盯上你娘的原因是因为她身上人气多,要是她亲口为它封命,好处也更多。”
“什么叫人气多?”
这名字的逼格实在有些低。
乌龟道:“世间万物都有气。气者——生之元也。你爹是元帅,起于微末,对抗元朝,众望所归,身上就有信服他的人的人气,你娘是他的正妻,当然也有。”
“可是你刚才说自己要拜山头,听语气讲是害怕我爹,那么黄鼠狼为什么不怕我娘?”
泥鳅道:“因为你娘到底还不如你爹,女子属阴,阳气不足,加之山中夜晚,那只黄鼠狼道行可深啦,最起码也活了快一千年,一直压着自己不向人讨封,直到听说你们路过,才出来的!”
“那它为什么要对我说报恩?我有什么恩给它?它是不是在骗人?”
乌龟竟然结结巴巴起来,一点没有刚才的冷静沉稳,回答道:“这个当然没有骗你,我敢保证。至于为什么,也许,也许是因为你主动给他封号吧,谁,谁知道呢,二弟,你说是吧!”
泥鳅也道:“对,对对,谁知道那头黄鼠狼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们住在水里的,怎么会懂。”
这摆明了是不想明说,朱标不好问下去,只能当作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乌龟看他不问了,才小心翼翼道:“你该找个师父教你,这种事情不能拿来问我们的。”
“师父?”朱标想起老朱同志的话,追问道,“你们认不认识什么高人?是否肯为我推荐一番?”
乌龟看看泥鳅,泥鳅看看天上飞的两只麻雀,麻雀们又看看鲤鱼,鲤鱼在看烤鸭。
真是见了鬼的烤鸭,见了鬼的香。
乌龟看不下去了,把背上的泥鳅往鲤鱼那里一甩,才把它砸明白了。
“二哥!疼!”泥鳅痛呼一声。
鲤鱼呆呆道:“怎么了?”
乌龟道:“大哥认不认识高人?”
鲤鱼用在高考阅读理解里叫做“鱼眼闪过诡异的光”的眼睛盯着天空,想了半天,才用鱼鳍一拍肚子,大声道:“有有有,殿下前几年告诉我,说青田的刘伯温不错。”
乌龟点点头,对着朱标复述一遍:“青田刘伯温。”
刘基刘伯温,朱标当然是知道的,但是这人一时半会请不过来,更不是他能主宰的,还要看老朱同志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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