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人却大喝一声,右手摸上腰间的剑柄,橘非还没看到他是怎么动的手,一把剑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美人”似乎是吓傻了,眸中带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橘非拿着手帕,低头,将手放在嘴边掩着,表面上做足了小姐的做派,暗地里已经准备攻击,它的那双幻化出来的,含情目一样的眼睛,里面的瞳孔已经立了起来。
它低声问道:“阁下这是做什么?”
谁知道黑衣男人竟然笑道:“猫兄幻化成如此美丽的女子,在下才要问猫兄想要做什么吧?”
他竟然一瞬间就认出了橘非的本体。
橘非只好把求助的目光飞递向张中,这个人它肯定是打不过的。
张中收到信号,大步走过来,拱手道:“你好你好,贫道张中。”
黑衣男人一愣,暗道自己之前竟然没有发现此人,心下顿生警惕,回答道:“在下赵轻涯。”
橘非抓住机会,在那把剑的剑柄上一推,砰的一声重新变回猫身,四条腿并用,爬上了张中的肩头,弓着背敌视着男人。
“误会,赵兄,这是误会。”张中摸上橘非的后脖颈,把它提了下去拎在手里,摆手道,“这是贫道养的小妖怪,有点顽皮。”
赵轻涯点点头,没说什么。
张中于是决定开门见山,这已经是他能遇见的最正常的一艘船了,虽然它自己是艘幽灵船,可它的主人好歹是个人!
是个人,多不容易!
“赵兄,呃……实不相瞒,贫道呆在这里是想拦条船的,可是一直没遇到什么船经过。”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赵轻涯已经看出张中不是个坏人,道修最容易辨别正邪,好的坏的绝对是不同的,所以打断了他的话,问道:“道长想坐我的船?”
“这,赵兄同意当然很好。”
“道长要去哪里?”
“去洪都。”
“有几个人呢?”
张中扳着指头一数,自信道:“六个吧!”
橘非忍不住道:“道长,你又数错了吧,我们只有四个人!”
张中大为震惊:“什么?我们是四个人?”
他数数的本事可能永远也不会有进步了。
“你们三个,带上我,不是四个吗?”
张中又算了一遍:“你是妖怪,不算人,既然如此,四减一,好,我们是两个人!”
说完,他就笃定地看着赵轻涯,认为这一次绝没有出错。
赵轻涯朗笑出声,觉得今夜的际遇十分有趣:“道长想搭船,本来是可以的,只是在下近日在追查一个妖怪,若是等会儿遇上了,可能会争斗起来,因此还是请道长另寻它法吧!”
“妖怪?”张中来了精神,“那不是事儿!我们要坐!你放心,不管是什么妖怪,贫道都替你捉了。”
赵轻涯也来了精神:“此话当真?”
“自然,你等着,贫道这就叫人来。”
张中撒丫子向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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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梦到了老朱同志。
他梦见明朝已经建国了。老朱同志死活要砍大臣的头,自己也死活拦着不让,两个人争执着,争执着,老朱同志一激动,就在大殿之上把龙椅给拆了,拿着椅子腿开始追着自己打……
小兔崽子,你给咱站住!
“徒弟,徒弟,醒醒!”
朱标一个激灵,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好像棺材里的古董诈了尸,迷糊中还在梦里,用手挡着脸,生怕有棍子砸下来,看清叫他的是张中后,才放下心来,问道:“师父,您有事啊?”
张中把他拉起来,同时拿脚去踢旁边的周颠,呼道:“哎!哎!周疯子,起来,快起来。”
周颠翻了个身接着睡。
朱标这时候明白了什么:“师父,您这是找到船了?”
“对,找到了,咱们坐船去。”
他把朱标叫起来后,到处乱转想找个杯子来给周颠泼水,找了一会儿,才恍然自己发觉可以用法术,于是捏决凭空召来一股清水,拿自己头顶的帽子接着,全部倒在了周颠脸上。
“咳咳咳,咳,呸!呸呸!”
周颠被水一泼,睁开了眼睛,张嘴想说话,结果喝进去一大团水,咳嗽着赶紧坐起来,抹着脸懵道:“这是怎么了?下雨?公子,你有伞……”
张中泼了水就走开了。
朱标收起毯子来放好,回答道:“周先生,师父借到船了,您赶紧起来,我们去搭船。”
“你真的借到了?”周颠惊讶道,“夜间行船的可是多为鬼魅啊!”
张中道:“不碍事,没问题,贫道已经算过了,走就是了。”
橘非为了自己的那一两银子,蹲在一旁添油加醋:“船是有点问题,可是船的主人没问题,性格很不错!”
船有问题?
趁着张中和周颠收拾东西,朱标偷偷问橘非道:“什么叫船有问题?船太破还是太小?”
“不破也不小。”橘非斟酌道,“就是吧,老板,那艘船,它,嗯……会发光。”
真的会发光!
朱标站在幽灵船的面前,第一个反应就是师父真的不靠谱。
不靠谱的人就是不靠谱,很难变得正经,最好永远也别轻易相信他们。
“来,赵兄,你看,这是我的徒弟。”张中介绍道,“这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颠就抢着道:“贫僧是公子的护卫。”
朱标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不妥,但看着刚认识的黑衣男人,担心说辞不一样会徒生事端,也就并没有反驳什么。
“在下赵轻涯,是个江湖人。来吧,请上船!”
赵轻涯抬手请他们上船,率先在前头带路,提起靠在船舷处的木桨,在岸边的石头上一撑,船就慢慢悠悠地离开了原地。
水波漾开很大一圈涟漪。
行至江中时,船果然快了许多,好像装了马达一样的,不用人划也可以走,飞速地前进。
按照这样的速度,他们的行程时间确实可以大大缩短,到达洪都指日可待。
张中的确没有算错,拦船比买船要好。
船好,主人也不差。
朱标认识的江湖人到目前为止,也只有吴策一个,而且他已经不混江湖了。如果说吴策的武功满足了朱标对功夫的一切幻想,那么赵轻涯的性格,就是满足了朱标对大侠的一切幻想。
从请他们上船,到船自己走起来,最后到坐在船头喝酒,他的一举一动处处都很洒脱。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相逢即是缘,恩怨千里赴的气质,只是看他的动作,都让人觉得舒服。
而这艘船在江面上航行了一段时间后,竟然不再发光了,抛开它可以自己走的这一点,从外表上看,像一只普通的渔船。
船行了一个时辰,赵轻涯的酒喝完了,他将酒葫芦抛在江中,看着它顺流远去,迈步进了船篷里。
张中熬了半夜,上了船后一身激情却还没退去,用芦苇变了根钓鱼竿,坐在船尾巴上钓鱼。说是钓鱼,船在走着,他只能当个姜太公。
橘非对鱼有兴趣,跟在他旁边看。
所以船篷里只有周颠和朱标两个人。
周颠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睡觉,被张中叫醒上了船,对他来说也无非是换个地方睡,没什么两样,此刻已靠在一个小柜子上打呼噜了。
朱标正在看窗外夜景,看见赵轻涯进来,赶紧让了个位置:“赵先生。”
赵轻涯笑道:“我这种粗人哪里当得起先生的名号,公子叫我赵轻涯就好。”
“那样未免失礼。”
赵轻涯笑了:“可是公子你的师父叫我赵兄,你总不能跟着叫吧?岂不是乱了辈分!先生我当不起,还是直呼姓名吧!我们江湖中人不在乎这些。”
“也好。”朱标点头道,“我的名字是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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