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知道水底有一龙宫?”
“知道,我来到鄱阳湖的第一天,就已经用这双眼睛把四周探查过一遍了。”
“那道雷过后,我将法力注入一片叶子里,送它沉入湖底探查——”
“怎么样?”
“一点生息都没了。”
“全都死了?”朱标大惊失色。
“也许那座龙宫本就是为今天的情况而准备的,也许里面的妖怪本就等着今天要送死。”
刘基面色难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突然肃静下来,他也不得不住了口,朝朱标一拱手,就掀开帘子出去了。
是朱元璋来了。
朱标搬了把椅子靠墙坐下,好让自己一会儿能把会议内容听清楚些。
“多余的话咱就不说了。”
朱元璋大步走向主位,坐好后甩出一份密报来,径直扔给了徐达。
徐达展开密报,一目十行读了一遍,又递给了常遇春。
常遇春也读了一遍,皱眉道:“大帅,这陈友谅是个什么意思?”
见到他们两个神色有异,下方的人们不由窃窃私语起来,你看我我看你,猜测是什么情报让两位将军这样诧异。
“他这个路数,咱看不清楚。”朱元璋用手里的另一份密报点点桌子,发出笃笃的声音,“要拿铁索连船,闻所未闻。”
刘基这时候读完了传到自己这里的消息,站出队列发表意见:“大帅,依臣看,这办法虽然荒谬,但确实有用。如若铁索连船,敌军就可充分发挥优势,巨舰同进同出之下,我们的小船很难见缝插线去伏击。”
徐达也琢磨出了一些门道来:“军师说的有理,他们连船后阵势可绵延数里,威力也将翻上数倍不止,进退都会比原先勇猛,我军稍有不慎就会被彻底冲散。”
“到时候保不住军阵,那就完了。”常遇春总结道。
“可是……”
站在后位的一个谋臣发了声。
大家的目光全都向后看去。
“可是铁索连船,但凡有些火星,他们岂不是立刻付之一炬?”
徐达道:“那也要有东风才行,他们攻速快些,我军先败,哪里使得出火攻。”
刘基接着道:“故而陈友谅的主意其实十分巧妙,虽有冒险,却胆量十足。”
常遇春道:“今天这阵西风就刮得巧,帮了他们,我不信老天爷不帮我们!风水总要轮流转吧!”
徐达刘伯温对视一眼,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也看着他们两个。
常遇春察觉气氛不对,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尴尬道:“大帅……”
“好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朱元璋向门外摆摆手,“明日要对付这个铁索连船,都督促手下早做准备。”
“是。”众人齐声应道。
“你们俩留下。”
徐达和刘基跟着朱元璋进了内室。
朱元璋看见摆设变动了,明白是朱标来过,当下也没问,继续和他们开小会。
而朱标这边,他在听到东风两字的时候就出了舱门,一个人走到外边站着。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明月高悬,湖面上波光粼粼,水边的潮湿气息一股股拍打过来,笼罩住朱元璋的主舰。
夏天独有的热气蒸腾,让朱标有些烦躁。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闯入深水般窒息与苦闷的情绪压制下去,双手撑在一处围栏上,思考起当下的种种。
离家以后发生的每一件事在他眼前闪过,自发地排序,串联在一起。
木十三、赵轻涯、酆都鬼城、斩龙剑、石桥、扇子、黑蛟……
突然之间,他有了一个计划,就和陈友谅的铁索连船一样,虽然冒险,但成功后将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巨大成果。
敌人敢拼,为什么我不行?
东风!
抓住那条龙!
它可以掀起西风,就也能掀起东风!
第68章 河蚌特训
空中起了一些云,缭缭绕绕遮住银月,夜色彻底席卷而来,若是能从整个鄱阳湖上方向下俯视,可以见到这里只剩下两个大的光团。
这是两方人马在船上所点起的灯光。
星星点点的黄色小光点,粘连成片,映称着天边无穷的黑暗,仿佛倒映在人间的星河,好像在和天地做着对抗,不甘心于沉寂下去。
朱标叹了口气。
也是,不管是他们,还是陈友谅,都是在争,争这个天下,争大好的日月河山,争人道大势,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啪!
他狠狠一拍栏杆,转身拂袖就走。
立下了雄心壮志的朱标还没有走出去几步,迎面就看见了身披蓝色道袍散步的张中,他身上只穿着白色里衣,神色悠闲,手里端着一个大盆,活像夜里出来倒洗脚水的大妈。
“师父?”朱标收回一肚子的心思,奔过去要扶他,“师父,你怎么出来了?应该多躺一会儿才对啊。”
他再一看,张中盆里的赫然是隐隐流动的鲜血。
修士的血与凡人不同,并不会腐坏,也不会凝固,且有一些通透的玉质感。
修为愈高,越像宝玉,而张中的这一盆鲜血,已经简直像是一大块通透红玉了。
“不用你扶。”张中避开朱标,“小孩子家家,还没有贫道胳膊肘高,扶什么扶。”
“那么师父这么晚出来做什么?”朱标并不生气,他知道这是张中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今天他紧张的态度可能让老人家欣慰了,所以现在有些不大好意思。
“出来晒月亮。”张中一撅嘴,指向盆里的鲜血,“为师这次吐了这么多的血,不能浪费了,抓紧着处理处理。”
他抬脚走向空旷地,继续道:“你爹这里人气最重,配合着月华,为师这血一定能大有用处。”
“……啊,那我来吧!我来!”
朱标挤过去把盆夺下来,板起脸来:“师父,你该回去休息了。”
“贫道……”
“师父!我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瞒着周先生跑出来的,但是也该消停点了。否则我只能通知周先生紧看着您,您走哪他跟哪……”
一听这话,张中就站住了,脸上的表情像是有人给了他鼻子一拳,打翻了顶在额头上的颜料瓶。
这威胁太过有效,张中什么都没说,就把盆留下走了。朱标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是回了卧房才放心。
他四下张望一番,瞧上了船头的位置,拒绝守卫的帮忙,一个人登上了战船的船头尖。
这里阴影最少,并无船帆等物的遮蔽,而且毕竟是一船之头,就像人的脑袋一样,聚集起各种气来都很方便。
“师父这血确实灵气充足……”
将盆放下,凝视着里面殷红的液体,朱标忍不住叹了口气,血越“好”,越说明师父的法力深厚,越说明他的伤势不简单,想到这里,他心中更加愧疚。
回去以后一定要去趟钟山。
不管黄修竹他们提出什么要求,朱标认为自己都可以答应。
他转了身。就在这时,船下的湖水突然有了动静,这动静很轻微,很细小,但是瞒不过朱标。
一个小小的土黄色影子从水里一跃而出,扑通一声一头扎进了木盆里。
“?”
朱标赶紧扑过去伸手捉它,他本以为这东西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只戒备了周身的一点空间,没想到它竟突袭了别的地方。
很多时候事情总是就差那么一点也不会成功。朱标把它提出来的时候,一盆的鲜血都像是遇到了海绵,转瞬消失。他再看手里的东西,竟然是个小河蚌。
它的一点沾着血液的白色的肉还露在外面,没来得及收回壳中。
“你把血都喝了?”
“什么血?”河蚌发出闷闷的声音,好像是有点醉了一样,“你是谁?”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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