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妖若是人类,那一定是对菜市场的蔬菜价格了如指掌的那一种,看对了眼也不奇怪。
等到马匹嘶鸣着停下时,几个妖怪立刻停下嘴,恭敬地打了招呼。
长孙万贯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自我介绍。
谁知道朱标翻身下马,举步生风走了过去替他说了:“这是长孙万贯,现在管着镇妖办事处,这次的事就由他来负责。”
长孙的一番话都咽了回去,脸上推起笑容:“诸位好。”
第32章 破晓之日
橘非立刻非常大声地、不屑地切了一下。
随着这一声,其它妖怪们看着长孙万贯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了。
镇妖?镇哪里的妖,哪个妖?
长孙万贯尴尬一笑,默默向后站了站,十分识趣。
朱标开口解救了他,说道:“今天叫大家来这里,主要是想请大家帮个忙。”
众妖怪听了,纷纷收起情绪,自告奋勇,表示不管什么样的忙都可以帮,帮多少也没问题。
朱标从袖中掏出一卷地图来,在地上摊平,捡了两块石头压住它,指着江东桥道:“诸位请看,这一座立在秦淮河上的桥本是木头的,如今需要换成石桥,且只能于夜间动工,时限为一晚,可有什么困难?”
众妖怪纷纷凑过来,围成一个圈仔细观察江东桥附近的地理情况,互相对视几眼,心里有了底。
刘老须是老鼠,天生擅长打洞开路,修桥也算和这些沾边,再加上它于城中过的时间长,见过很多匠人工作,于是胸有成竹,率先开口道:“大人,以我等妖族的本事,修桥并不难,只是一来没有图纸,不知道怎么下手,二来么,找石料比较费劲。”
“图纸由长孙来管,不用担心。”
长孙万贯立刻躬身,表示自己听到了这句吩咐。
橘非道:“要石头就去钟山里面拿嘛,我住的那个地方,石头很好采的,质量不错,被我抓了也不容易碎。”
百年猫妖的猫抓板,质量确实有保证。
“那好,石头就由你带着刘老须去采,一文钱,有没有问题?”
橘非本来想要和朱标撒撒娇,说自己和刘老须一起行动会饿,想换个人选,长孙万贯就很好——这样就能借机报复,结果听到有一文钱,什么也不说了,当下就喜笑颜开,猛地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刘老须被它剧烈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味来以后顿觉惊悚,到底是多么可怕的手段才能让一只贪财奸诈的猫妖变得如此卑微?
人族果然可怕。
乌品为妖冷静沉着,比较细心,看的也就久一点,最后发言道:“大哥可以去凿山破石,我与宁万能将它们运过去。”
鲤鱼吐了个泡泡,迷迷糊糊的,没太明白大家在说什么,但是很快点头答应。
“好,黄修竹……黄修竹没来?”朱标竟然现在才发现黄鼠狼不在。
刘老须举起一只爪,报告道:“大人,黄老爷出远门了,小人见到了竹老爷,他说郝笋这些妖可以借给我们用用。”
“笋?”
笋能做什么?
朱标没问出口,但刘老须知道他的意思,接话道:“笋妖虽然是笋,却也可以催生竹子的,有它们帮忙事半功倍。”
“那好,你们都互相认识一下。镇妖处也会有道士和尚来帮忙。长孙,后天就由你负责带着人去江东桥!”
“是!”
“一夜,一晚上,天亮之前,我要那座桥变成石头的。”
这次的小型会议到此结束,为了这番话,整个应天城的妖界都调动起来,明面上虽然看不到,但暗地里波涛汹涌。
成片上万的鼠族们搬运着材料,使用收纳之法,将石头一批批运往了城外。而河中,不管是大鱼小鱼,甚至是虾米与田螺,不论开智与否,通通加入了洪流之中,轰轰烈烈地前往钟山后的峡谷,跟随申海撞山取石。
无数的妖怪们行动起来,自愿的为了一个人类的意志而服务,上一次,还是在上古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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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可算是把朱标累着了。
他第一次知道石头也不是好找的,这里头还大有讲究——太大的不好碎,太小的简直是在开玩笑,太软太硬就更不行了。更有甚者,因为生长在阴暗处的时间太久,不好和清正的法力相接,拿出来也用不了。
朱标每天昼伏夜出,一回来倒头就睡,晚上再顺着秦淮河出城去,总算在开战前准备好了东西。
而陈友谅的探子呢,近日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各大将领上,没时间关注一个孩子,即使这个孩子是朱元璋的长子也一样。况且朱标的行动足够隐秘,轻易不会被他们发现。
关于龙湾之地的情况,探子们自然是一直照常上报给陈友谅。
行动就在今夜。
明日中午,陈友谅的船队就会到。
朱元璋从前天开始,就已经不在府里住着了,早早搬到了军营去,好及时掌握各部的动向,安排人手,同时防止有人告密叛投。
帅府里的事,他就都拜托给了老婆儿子。
马秀英起了个大早,叠好被子和衣物,出了门坐在院中的藤椅里,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扇着。
她其实不热,只是心里隐秘的焦急的担忧需要一把扇子。朱元璋这些年打过许多许多大大小小的战役,这还是首个如此凶险的,陈友谅的势力几乎是他的四倍大,叫马秀英如何能不担心。
何况这次战场背后靠着的就是应天城,老朱同志的底子全在这里攒着,若是输了,想要东山再起可就难如上青天。
但无论如何,有马秀英压着,朱标镇着,院子里的生活没有什么改变。
应天城却已经变了。
整座的城,包括这座城的百姓,都知道要打仗了。
大街小巷,全都空无一人。
铺户,菜市场,酒馆,青楼,就连赌坊和米市也都关了门,家家户户都拿出了水缸,装满石头顶在了门口。
有条件的就要储存一些粮食和清水,例如咸菜腊肉,或是烙饼等的耐放的食物。没有条件的,就只好准备绳子,好用它们来勒紧一家老小的裤腰。
城破之日,绝大多数的将领都会纵容士兵屠杀、抢掠、辱人妻女,确实有极少一部分的将军不允许这样做,但那概率实在太小,百姓们又怎么敢赌。
事实上,如果可行的话,他们更希望挖一条地道,直通到地球的另一端才好。
帅府里本来也要这样做的,却被马秀英制止了。如果陈友谅的军队真的攻进来,一定会长驱直入,直奔帅府,把门堵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留着门逃跑才是正确的。
说句到了尽头的话,就算朱元璋不幸战死了,这里还是有朱标要被拥护的,人心不会散。
马秀英靠在椅上,放下手里的圆扇,想了一会儿,出声唤来李鲤。
“把标儿带到我这里来,不要让他乱跑。”
李鲤点头,去了一趟朱标的书房,很快又回来,身边却没有别人。
“怎么回事?”
李鲤有些慌张地答道:“公子已经出去了!”
长街上空无一人,宽敞至极。两匹马飞驰而过,在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清脆的蹄声。
朱标骑在马上,跟着吴策走。
吴策一身黑色劲装,手拿长鞭,压低身体伏在马背上,姿态颇为矫健优美,像是一只黑豹。朱标呢,年纪还小,说不上什么美不美,总归是不狼狈的,夸句英雄少年没有问题。
他们二人此时要去的,是拱卫司早就打探好的地方。陈友谅在应天的探子总共有八个,其实七个都已经被吴策秘密派人捉拿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是往常负责放出最后一则讯息的。
所以他也是唯一一个被留下的人。
此人应该很受重视,等他完成了任务,立刻将其拿下,陈友谅的消息来源就会被彻底断绝,再也不能够察觉到应天的半分情况。
“吁——”
吴策扯紧缰绳,利索得翻身下马,朱标正好也下了马,他就单手托住朱标下来,将两匹马都顺手栓在了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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