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山底下挖出来的。”黄修竹道,“钟山底下的东西不会简单的,这块玉有龙气,公子的父亲是打天下的,配起来也不会差!”
“公子会喜欢的。”刘基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第23章 老朱的想法
朱标这边,他已经带着六出白上了山。
山巅之上,白雪掩映之中,有一个稍稍凸起来的石台子,台上有一个凹进去的坑。
在它们上面有一个山体自然裂开而形成的缝隙,约莫只有两寸长,一寸宽,向下淌着涓涓细流,细流淌到石台上时,就停下来,在坑里蓄成一小堆。
不是雪水,也不是雨水,更不是泉水,没人知道这水从哪里来,但无论是什么季节,也从不会中断。
朱标把刘基给他的葫芦拿了出来,打开葫芦嘴一看,里面竟然还有个细细的棍子,拿着这个棍子往外拽,竟然拽出一个木头勺子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放进去的。
只能说这准备十分充足了。
用袖子擦去石台上堆积的冰雪,朱标拿着这个勺子去舀一人泉的水,装了半葫芦,泉就空了,片刻后补上,还是一直流,但怎么也不会流到外面去,永远是一人的份量。
实在是奇异非常。
其实黄修竹已经说过他那水缸里装的全都是一人泉的水,朱标若是想要,完全可以问他拿的,只是一来黄修竹已经晕过去,不问自取即为偷,二来这种奇观还是亲眼见见为好,更有参与感,也好长长见识。
突然之间,朱标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与联系。
他四处转了转,望气寻找一番,最后又在泉边停了下来。
朱标动用了法力,朝着泉水流出的山缝尽头看去,一路透过那缝隙,看到了山中的矿石,又透过山中的矿石看到了地底的龙脉,在散发金色光芒的泥土深处,安安静静地卧着那一条长龙。
这条龙脉与老朱同志有联系,老朱同志又一心把朱标当作自己的继承人,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朱标与这条龙脉也有联系,因此才会感到熟悉与亲切。
与之前不同的是,从这个视角看过去时,能发现原先看不见的东西。
在马车上的时候,朱标原本只能看见龙的侧面,现在登高向下而望,却能观察到它的头,这条龙只睁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死死地闭住,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而且它并不是活的。虽然称不上死,但龙脉永远也不会动,是生的标本,死的样品。
是一山之精,也是人道气运。
朱标提起葫芦看看,思考这是不是地龙的口水,想了想觉得不至于,于是就把葫芦挂在了六出白身上。
六出白摇了摇尾巴,已经习惯了,连叫也没有叫一声。
狗勾的用法有很多,可以拿来暖脚,也可以当作平板支架,但朱标现在并没有平板,只能勉强让它做个货架。
人比狗要狗一直是个很恰当的说法。
他和六出白顺着山路下去,拨开枯枝败叶,每向前走一步,那些草木就在身后合拢,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好像是砍柴归来的农夫一般。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刘基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他的葫芦也满了。
至于水是哪里来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黄修竹一看到朱标回来,就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他本来是想跪下的,只是并不清楚朱标是什么想法,愿不愿意在刘伯温面前暴露自己的特殊,又或者是否已经暴露,这些他都不清楚,所以就没有跪。
刘基拱手笑道:“公子回来了。”
“回来了。”朱标点头,“倒是先生,恐怕是抽空吃饭去了吧?否则怎么会这样慢?”
“没有没有,喝茶罢了。”刘基笑着摆摆手。
朱标一看,刘老须还在地上躺着,过去想把它捡起来放在六出白背上,刚弯下腰,还没有伸手,刘老须就从地上蹦了起来,猛地咳嗽几声,听声音好像是个破烂的风箱一般。
“咳咳咳,公子,你们谈完啦?”
“谈完了。”
刘老须一抹头上的冷汗,系紧了自己的头巾,两只爪子抖了抖,磨搓一下,对着众人挨个行了一圈大礼,恭敬道:“今日的大恩大德,小人代表鼠国谢谢诸位大人,以后若有机会,必定加倍回报。”
“过几日小女成亲,小人还有很多事要忙,就先行告退了。”
朱标有心还想再问问它女儿和那只猫的事情,刘老须就已经拔腿一溜烟钻进树林子里去了。
对刘老须来说,呆在这里就已经是一种天大的折磨。
一个原因是它的胆子小得很——要不然也不会被猫威胁到嫁女儿的地步,它明明那样宠爱它。
虽然这其中也有为鼠国老鼠考虑的原因,但胆子小就是胆子小的。
鼠国的制度是世袭制,刘老须从一生下来就是鼠王了,这么说虽然不太恰当,但它的性格里确实埋着以吨为计数单位的妥协与中庸,就像是童话故事里任由王后赶走白雪公主的国王一样。
考虑到身上的责任与要承担的风险,无论做什么,它都比普通妖怪束手束脚一点。
又或者是亿点。
另外三个原因就是,人和鼠的关系向来是不好的,黄鼠狼呢,那压根就是捕鼠为食的,再加上它担心还在家里的女儿会学人类的姑娘家上吊自杀,就更是急着赶回家去。
刘基随意瞥一眼刘老须消失的地方,对着黄修竹道:“既然无事,我们就走了。还望你记得后天借条路给它。”
“大人请放心。”
黄修竹一直送他们送到山下,为他们解开栓马绳,牵了马拉出马车到大路上才松手。
朱标正准备坐在车辕上去赶车,就被刘基拦住了。
他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符,贴在车的侧边上,拉住朱标坐进车里,道:“如此就不用赶车了。”
朱标奇道:“这个符先生好像还没有教过我。”
刘基笑了:“你想学,我就教,回去就教你。”
他又对着黄修竹拱手道:“黄老爷,不必送了,就此别过。”
黄修竹连忙恭敬地弯腰,连声道:“老爷这词怎么好让您二位叫呢,折煞我了,还请路上小心,在此恭送二位。”
刘基双指并拢,对着两匹马一挥,车就缓缓动了起来,马蹄踏在路上,嘚嘚作响声中,车轮转动起来,自发朝着应天前进。
黄修竹弯着腰,等到马车的影子彻底消失不见,才抬起身来,抬起身后,他又跪下来,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才向回走。
山脚下有一抹明显的绿色,竹知节正等在那里,他背着手,也在看着朱标与刘基消失的方向,刚刚的情形他不知道到已看到多少。
“鱼竿。”
竹知节冷笑一声,回应道:“臭虫。”
黄修竹理都不理他,把手缩进蓑衣里,脑袋缩进斗笠里,闷着头往前走。
他这个样子反而更让竹知节的好奇心膨胀起来,压也压不住,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对那孩子那样恭敬?”
黄修竹不回答,只是把一条胳膊伸出来递到竹知节面前。
竹知节伸手握住他枯瘦的手腕,握了半晌,错愕道:“你把你那块玉吃了?”
“胡说什么,那块玉是礼物,我已经送给朱大人了。”
“朱大人……他是应天城里朱元璋的孩子?”
“不错。”
“我没有在他身上看出气运,想来是刘兄替他掩盖了罢。”竹知节喃喃道,“不对,你别扰乱我的思绪,你的修为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破了千年大关?你可不要走邪道,那样不仅活不长,还会遭天谴的!”
黄修竹心里一暖,看着自己不打不相识的老友,叹道:“没有走邪道,你放心吧。具体情况我不方便讲,只能告诉你一点,大人是有大气运、大造化的,翻遍史书也亘古未有,你下次见了他,不说像我一样恭敬,也要差不多才行。”
竹知节沉默片刻:“当真如此?”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黄修竹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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