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依旧只漏出一点自外流淌的微光。
江黎没有开灯,借着微光,他看着桌面上,枪械的零件泛着淡淡的浅色光芒。
哈。
大钦查官的配枪。
江黎看着散落的零件,拉开椅子坐在桌前,舔了舔唇。
想起刚刚的舒爽滋味,简直是回味无穷。
许暮吃起来真不错,就才分开这么一会儿,江黎竟然又有点想要。
可惜了,黑街位于下城区和上城区最荒芜偏远地方的交界处,离许暮家太远,他把最新研发的飞行器踏板踩出了火星子,也得很久才能到。
脑中思绪流转,江黎手上就随意捡起了枪械的配件,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边漫不经心地拼拼凑凑,很快就把配枪重新组装好。
拼好的配枪落在掌心,沉甸甸的,手感冰凉,枪通体是内敛的灰色,随着江黎缓缓转动,枪身上的金属随之闪过一片锋芒的亮光。
真好看,跟大钦查官一样。
枪呀……嘻嘻。
江黎忍不住弯弯眉眼,这会儿拿着从大钦查官手里抢来的枪,就格外满意,完全没有想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一下的冲动了。
江黎将拼好的枪支小心地放进抽屉里,然后打了个哈欠。
有点困了。
吃饱喝足之后,就是慵懒与困倦。
本来上次做完枯云给的那个任务,就该回来闭目养神的,但看着接了他通缉令的照片实在是喜欢,就去找宣子愉破译。
没想到再回来的时候,真就睡到了。
简直太顺利,顺利到让江黎觉得外界对于许暮的那些吹嘘都是假的,什么嫉恶如仇什么公理与正义的化身,要真是这样,那么高风亮节的一个大钦查官,怎么会容忍和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滚到一张床上去呢?
许暮对他的态度,确实有点奇怪。
江黎想不通,也懒得想。
他的人生信条从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花开堪折直须折。
江黎随手甩了衣服,将自己扔在床上。
他从来不会陷入深刻的睡眠,休息也只是合拢双眼,闭目养神,而身体的感官却仍会注意周围的声音与气流、气温,这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杀手本能。
江黎轻轻闭上眼,很快就被柔和的黑暗所包裹,他喜欢这种黑暗,让他自由,让他舒适。
黑暗笼罩而来,渐渐在他周围侵蚀,一点点向内合拢,柔和的黑色轻轻抚摸江黎的眉眼,让他无时不刻都紧绷的身体和神情逐渐放松下来。
江黎又做梦了。
梦中,他吊儿郎当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的姿态,眉心处顶着一把枪。
在他对面,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很熟悉,一定是他上次在梦中坠落前,看到的那个人。
江黎眨了眨眼,这次,梦境逐渐清晰,笼罩在视线四周的朦胧薄雾散去,这次,他看清了对面那人的脸。
剑眉星目,面容深邃,棱角分明。
是大钦查官——许暮。
而眼前,江黎看见许暮长眉深深拧在一起,眼眶通红,满眼痛苦与懊悔,双手持平,很稳地握着枪,枪口怼在江黎的头顶,怼得他生疼。
和上次的梦境不同,江黎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这次的梦里没有泼天的大雪,他和许暮站在天台上对峙,纵横的狂风呼啸而过,拍打他们的衣衫,风声猎猎。
是另一个梦。
江黎看见许暮嘴唇一张一合,呼啸的风带着对方的声音,拍进他的耳中。
“你为什么要杀齐乐?!”
声音愤恨、嘶哑,像是嗓子里黏着血,不是许暮平常里那种沉静的声音。
齐乐?
那个长得像金毛一样的小家伙?
“那个长得像金毛一样的小家伙?”
江黎听见梦境里的自己,用着又轻又漫不经心的声音,笑着问:“我?我闲着没事杀他做什么?”
然后停顿了几秒,声音略有些差异,“啊,真死了?”
他这种讥诮的语气明显是惹怒了许暮,大钦查官猛地向前一步,仍用枪死死地抵住他的头。
“嘶,痛。”江黎皱皱眉,听见自己故意放软声音,不满地嘟囔一声。
“闭嘴!”许暮的目光很凶,江黎能看得出,大钦查官真的恨不得直接开枪,为他的队友报仇雪恨,但职责操守硬生生让让停下,纯黑作战服下,胸口微微起伏,明显是在克制自己的愤怒。
江黎看见许暮单手持着枪,另一手缓缓放下,从腰间提出手铐,叮当一声,手铐垂下。
“协助走私者截杀药品公司董事,残害钦查官……”许暮的眼神非常冷,一字一顿,“厄火,你被捕了。”
在梦外,江黎刚和许暮在床榻间耳鬓厮磨,那时许暮的眼神绵长深情。
而在梦中,面对着大钦查官冰冷又充满敌意的视线,江黎一时间还有些没适应,忽然又察觉出一点别样的趣味来。
江黎本就放肆,更别说在梦里,他又操控不了梦境,就只待在梦中的自己身上,眼神却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许暮。
那包裹在作战服里的身体,肌肉蓬勃有力,身材坚实硬朗,非常完美,让江黎此刻甚至有点忍不住想剥开大钦查官的外衣,抚摸对方紧绷的身体……啊,如果穿着作战服,再玩点手铐的捆绑play呢?
江黎咕咚一声咽下口水。
啊,好馋,江黎有点食髓知味了,大钦查官器大活好,好像只做一次,完全不能开发出大钦查官的完整用途呢。
还有那么多可玩的。
只做一次怎么够?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听见梦中的自己嗤笑一声:“前一个我认,不过我可不杀钦查官,你们钦天监惯会给人安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吗?”
许暮却不给他狡辩的机会,卡啦一声将手铐铐在他的手腕上,“审判庭自会公正地审判一切罪名。”
江黎瞬间反手拽住手铐中间的链子,将许暮猛地拉近到身侧。
“大钦查官……或许我该劝你擦亮双眼?”梦中的江黎讥讽地嗤笑,“别做了走狗鹰犬,别被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不劳费心。”许暮狠狠地拽回手铐,江黎被拽得一踉跄,肩膀被迫抵在许暮的身前,他听见头顶传来许暮冷漠、寒凉,毫无感情的声音,“恶意诋毁钦天监,罪加一等。”
“呵。”江黎轻笑。
下一秒,江黎兀自动手,面无表情,出手狠厉,硬生生掰断了自己的拇指!
咔崩一声,拇指关节碎裂,手指软绵绵地塌下来,江黎瞬间从手铐中抽离,侧身抬腿扫向许暮,逼退大钦查官后,江黎向后翻越天台横栏,向千米的空中纵身跃起!
他看见了许暮眼底的震颤。
江黎手臂一抖,一直护在手肘关节处的机械瞬间张开,边缘弹起,组成一个小型的滑翔翼,牢牢扣在他的小臂上。
江黎悬停在半空,在狂风中,用惊人的力量维持平衡,他回头,看见大钦查官拧眉眯眼瞪着他,持枪的手逐渐向着他的方向瞄准。
江黎流氓般地对着许暮吹了个口哨,然后大笑一声,纵身融入狂风之中,顺着猎猎的风声,穿梭与高楼林立的上城区中,彻底淹没在都市的黑夜里。
……
床上,一片安静之中,江黎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盯着被黑暗笼罩的天花板,眨了眨眼,从深刻的梦境里逐渐脱离出来。
从上次,他人生中第一次陷入深眠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六七天,竟然又一次对四周的环境失去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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