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我了……呜……”
眼泪啪嗒啪嗒从眼眶中掉出来,洇湿在许暮的作战服的衣襟里,瞬间浸湿了一大片布料。
江黎的声音在细细颤抖,肩膀也在轻轻颤栗。
一瞬间,他向许暮袒露了最原初的自己,最脆弱的自己。
他的灵魂惊慌失措,令他本能地寻求保护和安全感。
“暮哥……我还以为……”江黎的声音里带着后怕,他轻轻说,“我会死在我最想活的时候。”
许暮紧紧地抱住了他。
臂膀用力,硌着江黎的骨骼,几乎要将他完全揉碎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江黎害怕,他又何尝不怕?
许暮在从大楼上一跃而下的那一刻,就早已做好了准备。
如果他没能抓住江黎的手,如果他没能扣紧大楼的边缘,那他就跟江黎一起死。
这辈子也算是生不同衾死同穴。
手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仍然在滴滴答答渗着血,但两人此刻谁都没空去在意这点小事。
死里逃生,失而复得。
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心脏的跳动同频共振。
所拥抱的,是彼此前世今生唯一的挚爱。
灵魂便同时在这一刻安定。
江黎抬起头,在温暖的温度、用力的臂膀里,他缓缓闭上眼,复又睁开,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轻松的,如释重负的笑。
他喜欢这种密不透风的包裹,属于许暮的。
许暮也露出一个释怀的笑意,低头吻在江黎的眉心。
他们松开了拥抱,走到楼顶的边缘,面前,是一片燃烧的废墟,他们沉默着,并肩而立俯视火海。
江黎垂着眼,凝视那片火。
又是一场大火。
二十年前的一场火,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一直烧到了今天。
他的命里涌动的火。
“暮哥,我没有家人了。”
江黎忽然说。
梁扶砚死了,带着华嘉树一起,一起焚尽在大火里,他们躲过了当初的火,却在此刻重新置身火海,宿命的因由,从未止息。
江黎短暂的得到后,再次失去。
然而这次得到,这次失去,对他来说,终究是一场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所有的高楼要崩塌堙灭,束缚在身上的旧枷锁的解体,需要一场通天的大火。
清晨的微风拂动他松散的长发,酒红的风衣勾勒出他的身形,他站在天台上,并不瘦削,并不孤独。
许暮不会说,我是你的家人,他只会默默地陪在江黎身边。
江黎知道。
所以他释怀地笑了一下,拉起许暮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扶砚叔叔啊,被苦痛与自责折磨了二十年,这一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雪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停了,火也渐渐止息。
被硝烟盖满的大楼,渐渐归于一片无声的平静。
天光一角,所有的余烬都逸散,蓝调过后,在楼海与云海之间,露出一抹正赤如丹,连日的阴霾雪雨后,太阳露出了姗姗来迟的一瞥。
黎明破晓,朝霞万丈。
“许暮。”
“嗯?”
“我爱你。”
这是江黎第一次告白。
他赤诚热烈,既然已经做出了遵循内心的决定,那以后,以后,还有余生,他会说出无数次的告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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