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两个人同时行动,江黎立刻向楼上跑,许暮紧跟着冲进楼梯间。
江黎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大,身体也轻盈,一步轻松跨过四个台阶,短短两秒就上了一层楼。
许暮追在他后面,速度丝毫不比他慢,始终跟他差了半层楼的距离。
一连全速上了五十层楼之后,江黎的呼吸依旧平稳,速度也丝毫没减。
当然,许暮也是一样,依旧是半层楼的距离,追得很紧。
江黎本以为能甩脱,一回头看见许暮仍追得紧,心里开始骂骂咧咧,继续往上跑。
一百层。
草,怎么还追?!
为了有效利用光能,上城区的楼房都建的极高,直入云霄。
西斯特的大楼在上城区中,算是最高的几栋建筑之一。
两个盘旋的高楼高度几乎达到千米,共333层。
跑到一百五十层的时候,江黎和许暮依旧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和速度,但白严辉的体力已经严重下滑,呼吸也粗重了起来,渐渐跟不上前面的一前一后追赶的两个人。
江黎微微垂头,将两个人的状态看在眼里。
一百七十层的时候,江黎再度爆发出力量,瞬间提速,几步之间,就又飞跃上一层楼,从两个人的视线里脱离出去。
许暮眼神微微一沉,他正准备加快速度追上去,却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巨大的玻璃破碎的声响。
而在这声响之后,楼梯间属于江黎的脚步声就消失了。
他和白严辉对视一眼,跑上楼,发现联通西斯特DNA双链结构一样的两栋大楼的连廊大门敞开着,连廊中间的灯已经被打碎,整个廊中黑漆漆一片,大门还在轻轻摇晃。
“许、许哥。”白严辉急促缓了口气,指着连廊,“厄火往对面那栋楼里跑了吗?”
许暮没有立刻回答他,他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玻璃碎屑。
“该死,早知道应该带红外温感夜视镜出来的。”白严辉推开战术头盔上的风镜,用力眨眼,也看不清漆黑的连廊中究竟有没有人,“许哥,追吗?”
许暮观察了一下白严辉的体力,觉得他不太能接着爬楼梯,就说:“分头行动,你去连廊,小心为上,记得不要逞能,打不过就撤。”
“许哥,我打不过你我还打不过他吗?”白严辉冲进了连廊里。
许暮:“……”
他上辈子和江黎交过手,那疯子打起架来根本不怕受伤,甚至不要命。
许暮自己也是和江黎没分出个输赢来。
许暮站在一百七十层的楼梯平台上,盯着那扇关闭的应急通道门。
直觉告诉他,这里不对劲。
许暮向前走了半步,缓缓伸出手,摸向了门把手。
一门之隔的对面,江黎后背贴在门上,侧耳听着楼梯间内的声音。
听到许暮谨慎地说“分头行动”的时候,江黎实在是忍不住,狠狠翻了个白眼。
许暮!老阴比!他都伪装的那么完美了怎么这狗还这么谨慎!
爬了一百七十层楼,江黎能有一百层的时间都在心里暗骂许暮。
江黎屏住呼吸,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却并没有如愿听见脚步声远去,而是停在了这扇门前。
草。
许暮怎么不上楼,这样他就能趁机往楼下跑了。
江黎心里又骂了一句。
老子上辈子惹他啦???
阴魂不散!
狗皮膏药一样甩不脱!
江黎轻轻低下头,看见门把手的旋钮正在逐渐被转动。
江黎:“……”
okay,fine。
江黎大脑飞速运转,决定先下手为强,他猛地向外踹开门。
咣当一声!
许暮被门扇猝不及防地拍上了脸,向后连退了两步,有头盔护着,没受伤,只是暂时懵了一瞬。
江黎抓住机会窜出门,可惜向下的楼梯被许暮挡住,江黎被逼无奈,只能转头抬腿跨楼梯,继续往上跑。
得,一回头,许暮已经缓过来了,也抬腿爬楼梯往上追。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爬到333层,江黎掀开顶层天台的消防井,蹬着楼梯一翻身,翻上天台。
来不及回头关上盖子,许暮就伸手撑住,跟在他身后也翻了上来。
江黎在地上滚了一圈后站起,他单手撑在膝上,剧烈喘息,咬着牙伸出手,冲着许暮竖了个中指。
近千米的高楼,三百三十三层,七千多级台阶,他全速冲刺三十多分钟,从一楼干到顶。
他实在是没想到,许暮竟然能跟上他的速度,几乎一步不差地追着他跑到了顶楼。
身上的装备甚至充当了负重。
这家伙是怪物吧?
江黎看到许暮胸腔也在剧烈起伏,能看得出,对方现在也不好受,正竭力平复呼吸。
“呼……大钦查官,打个商量,”江黎打了个响指,平复呼吸,将声音拖长,吊儿郎当的,像个混球无赖,“行行好?你就当追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俩都好过。”
对面全副武装的大钦查官一言不发,向前迈了一步。
“跟我回钦查处。”
沉默良久后,许暮开口了。
这是江黎第一次听见许暮的声音,低沉、冷淡,像是很深很深,到显出那种蓝黑色的水潭,波澜不起。
现在因为剧烈运动,尾音有些起伏,带了点异样的意味。
江黎觉得简直完美。
身材、声音,都完全对上了他的胃口。
就是这立场相对。
可惜了,难得有个能看上眼的。
不过他向来会给长得好看的人一些好脸色。
江黎在天台呼啸的冷风里勾起唇,向许暮弯弯眼,笑了一下。
“那怎么行呀~我还想在外头潇洒几年。”
笑声很快被吹碎在风里。
夜晚的上城区霓虹绚烂,西斯特大楼天台周围闪着深蓝和浅紫色的彩光,将整个夜幕渲染出冷调的流光溢彩。
他们二人隔着几步之遥,剑拔弩张地对峙,光影在他们身上跳跃,勾勒出粼粼的纹。
江黎本就没指望许暮这个一板一眼、正义感极强的人徇私舞弊,他脚尖一动,挪了挪天台地上放着的一块钢板,一勾,一挑,钢板从地上飞起来,被他单手握住边缘。
江黎向后退了两步,腰抵在天台边缘的围栏上,身后就是千米高的,一眼望不到底的夜幕。
许暮看见他的行为,迅速冲上前来。
然而,江黎已经把钢板挪上了栏杆,整个人撑着钢板一跳,两脚踩在钢板上。
在钢板下方,唯一一根栏杆横杆撑着,摇摇晃晃,保持着危险的平衡。
江黎蹲在钢板上,对着许暮眨了下右眼,眼尾的泪痣也随之轻轻抖了一下。
“bye~baby。”语气轻佻又勾人。
江黎伸手一抬,钢板倾斜,他脚下踩着钢板,从千米的高楼上一跃而下。
钢板随之砸在大楼的楼身,带涂层的玻璃与钢板急剧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江黎脚下踩着钢板,双手伸展开,拥抱迎面剧烈打来的风压。
气流从他的身前被分开,贴着脸侧割开,面前形成了一片压差,几乎完全堵住了他的鼻息,带来一种极强烈的窒息感。
是极致的危险与疯狂。
江黎调整姿态,顺着大楼的弧线,踩着钢板,用手臂改变方向,全身发力,维持平衡,从顶楼一路盘旋下滑。
这是他计算好的最后一个逃生路线。
西斯特生物科技大楼的DNA双螺旋结构,给整栋楼构建起了一个完美的曲线。
九十度那叫墙,八十九度就是坡。
江黎将踩着的钢板当作雪橇,整个人以一种悬崖滑雪的方式,从楼顶一路飞速向下滑。
他旋转着下滑,滑到两楼之间时,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从两层楼的连廊之间一闪而过,继续沿着大楼的弧线下滑。
稍有不慎,就可能死无全尸。
江黎挑眉向身后看去,却忽然看见天台之上,一道黑影落下,下一秒,是熟悉的钢板与玻璃的摩擦声。
我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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