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不知道面前的是谁,但在黑暗中的,每一个都是敌人,都需要他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把敌人杀死,他才能活。
他完全出自于本能战斗,出自本能地杀死一切都敌人。
许暮硬抗了这一下,向前去按住江黎的肩,却被江黎灵活避开,顺手抄起一旁的线缆,抡圆了向前一甩!
电缆粗长、坚硬又柔韧,在空中被挥舞得成鞭响,破开风,唰一声抽过来。
许暮立刻闪身避开,电缆劈在破碎的玻璃仓上。
哗啦一声,玻璃碎成了渣。
“卧槽啊……”白严辉抱着头挡住一片玻璃碴子,挥着手招呼其他钦查官,“当心误伤!都躲远点!”
老天爷,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啊。
所有钦查官瞬间散开,一时间巴不得离他俩越远越好,实验体也本能感受到两人打斗的残酷,不用提醒就往边上跑。
一时间钦查官和实验体诡异的和谐,一边跑一边往回望。
只见两人身影霎时缠作一团,擒拿锁扣、闪转腾挪,掌劈如刀,腿扫似鞭,骨肉相撞的声音沉闷如鼓。
钦查官们面面相觑,心有余悸,他们又想起了在钦查处总部的时候,自己这边好几队的人被江黎借着地形优势按着脑袋打的心理阴影。
那个被江黎第一个踹倒的钦查官呲牙溜嘴捂着胯骨,嘶溜着凉气:“感谢许队白队救我狗命……”
要不是许队长来得及时,江黎如果真的疯了大开杀戒,那估计是菜刀切西瓜一刀一个他们排着队送。
江黎完全下了死手,攻击姿态凌厉。
两个人从温室正中一只纠缠打斗到干燥间前。
许暮却不能跟他一样毫不留手,只得保持防备姿态,用手肘去抵对面袭来的拳风,他被江黎踹到干燥间上,撞碎玻璃,向后仰倒。
江黎扑到他身上,一双瞳孔毫无情绪起伏,只剩下了杀戮的本能,抄起匕首就往下捅。
许暮迅速抬手格挡,江黎的手臂再难以下压半分。
一时僵持住,许暮松了口气。
“江——”
许暮刚要开口,看见江黎忽然收了匕首,猛地一抬头,整个脑袋狠狠砸了下来。
一记头槌!
咣当!
颅骨双双闷响。
许暮:“……?”
两个人同时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江黎给自己也砸懵了。
原本早就没了力气,强撑着吊着的一口气被这么一砸,瞬间散了。
他往边上一倒,抬手按着瞬间激起一片红的脑门,茫然又空洞地甩了甩脑袋。
之前情绪极度起伏,消耗大量精力,追杀华嘉树时更把自己竭尽全力,刚刚又和许暮缠斗许久,江黎此刻完全力竭了。
他用手肘抵着地面,脑袋靠在干燥间内侧的墙壁上,心脏如擂鼓般在胸膛里剧烈跳动,江黎的胸口不断起伏,如受伤的野兽般剧烈气喘着,大口大口地呼吸,汲取氧气。
许暮强撑着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爬起来,半跪在江黎身前,抬手卸掉了江黎的匕首,别在自己腰间。
江黎猝不及防失去武器,他猛地一惊,挣扎着开始扑腾,攥紧许暮的衣领。
许暮扣住他一只手腕,江黎就用另一手去掐许暮的脖子。
啪!
许暮攥紧江黎另一只手的手腕,用身体压住他来回扑腾的身子。
“江黎。”
“江黎,醒醒,是我。”许暮一遍又一遍地唤他。
然而,江黎满身都是冷汗,仰着头大口大口急促地喘息,长发被冷汗浸湿,黏在脖颈上,黑漆漆的眸子里,毫无光彩。
他脸色惨白,唇上血迹斑斑,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几乎在碎裂边缘的脆瓷器。
许暮看着,呼吸也跟着颤抖,心痛到难以言语。
“一会儿不看着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许暮完全顾不得平时的端庄和持重了,又气又急,把额头抵在江黎的额前,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低声快速说,“我就不应该放你自己出来,我就应该把你关在家里锁起来哪也不许去。”
掌心下的手腕冷冰冰的,额头也像是冰块,几乎不是一个成年男性应有的温度。
手腕绷得很紧,在抖。
细细地、微不可查地打颤。
江黎在应激。
许暮攥着他的手腕将江黎拉进怀里,抬起头,敏锐的视线一扫,看见了干燥间破碎的玻璃窗外,那些仍然保留有人类形貌的畸形基因嵌合体。
——那些孩子。
许暮知道,江黎绝不会允许有孩子在他眼前受伤。
许暮立刻抬手按下耳麦,冷静地说:“白严辉,通知所有钦查官,不——嘶!”
痛痛痛他的头发。
“许哥?”白严辉隔着耳麦,疑惑。
许暮咬着牙,把江黎薅着他头发往外拽的手臂按住。
他刚刚松开江黎的手腕去按耳麦,江黎就立刻抬起爪子薅他的头发。
许暮:“……”
耳麦被迫切断,许暮攥住江黎作乱的手,将江黎双手手腕一并,右手单手攥住,左手抬起又去按耳麦。
这次手指都没碰到,江黎就挣开了他的束缚,拳风迎面而来。
许暮急用掌心接住,握紧了江黎的拳头。
江黎能徒手拧断敌人的脖子,许暮只靠一只手的力量,完全拗不过江黎两只胳膊。
就算因为体力耗尽处于劣势,江黎仍然挣扎个不停,像只溺水的鱼,在地上奋力挣扎。
做所有事都有条不紊的大钦查官,难得手忙脚乱。
“江黎,宝贝,宝宝……乖一点,别闹。”
许暮放缓声音,平日里因严正持重的性子而叫不出口的称呼,这会儿却什么都顾不上,一股脑地轻声唤着,哄人。
然而,江黎现在所听到的一切都不能被大脑识别。
江黎腰身猛地一掀,从地上弹起,两个人在干燥间纠缠着翻了好几圈,许暮的后背撞到桌脚,咣当一声,桌面的瓶瓶罐罐被撞到地上,哗啦碎了一地。
许暮眼中闪过一卷蓝白色的柱体。
他眉眼一压,抬手捞过那个从实验台上掉下来的封口膜,捏着边缘一撕,攥住江黎的双手,把封口膜当做胶带,趁其不备,飞速一圈一圈地将牢固且极具韧性的薄膜缠绕在江黎的手腕上,把他那双不安分的手紧紧绑在一起。
许暮终于单手控制住了江黎的双手,手掌按住江黎的肩膀,将人紧紧按在怀里,抬手开启耳麦。
“白严辉。”
“许哥!我在。”
“通知所有钦查官,不许伤害任何一个实验体!这些是被基因改造过的孩子,是受害者,不是罪犯。不能用子弹,可以打麻醉,几人配合,把实验体控制住,带出这里,统一送去医院接受治疗。”
“是!”
通讯结束,许暮低下头,捧起江黎的脸颊,轻轻吻在他的唇角。
“江黎,你放心,孩子们不会有事。”
江黎仍然没有恢复理智,他被许暮按在怀里,双手却怎么都挣不开,盯着手腕歪头看了两秒,那双黑漆漆的狐狸眼里出现了一丝茫然和疑惑。
“江黎?能听见我说话吗?”许暮耐心地一遍遍唤他。
江黎低头用牙齿去撕咬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封口膜。
许暮神情微微凝重,他重新抬起头,看见干燥间外,钦查官们追着实验体,鸡飞狗跳,喊声、非人的尖叫声、警报鸣笛声、各种嘈杂的破碎声和脚步声,乱七八糟混杂在一起,一股脑咋进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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