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许暮轻轻拍着江黎的后背,安抚他,“已经安排妥当了,他们不会有事,后面我会安排把他们送到医院接受治疗。”
“暮哥……”
“好了,没事了,江黎,辛苦了,江黎……”
江黎把自己全部的重量都卸掉,他趴在许暮的身上,脑袋埋在许暮的肩膀上,听见男人温和沉静的声音,“辛苦了,江黎,休息一会儿吧,好好睡一觉。”
休息一会儿吧。
不仅是今天辛苦了,这二十年来,都辛苦了。
休息一会儿吧,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二十年了,别这么累。
江黎沉沉地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在力竭中陷入昏迷,把自己彻底交付出去。
感受到趴在怀中的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许暮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单手抱着江黎,抬起头时,面色已然平稳下来,他按下耳麦,声音恢复平时的冷静,简短有力:“白严辉。”
“许哥!”
“汇报情况。”
“差不多控制住了,这些小家伙调皮得很——嗷嗷嗷别挠我!”
“好,控制住后,带回地面,注意让大家动作轻些,那些都是十几岁的孩子。”
“放心吧许哥,小楚他们几个开枪的知道自己闯祸了快愧疚死了,哦对,江哥情况怎么样?”
许暮微微垂眼,神情温柔下来,看着江黎依旧惨白的脸色,江黎的双手仍然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生怕他消失不见一样。
许暮眼波微动,低声:“平静下来了。”
“好好好那就好,江哥刚刚可吓人了,我不废话了许哥,我先去忙。”
许暮切换频道:“卫含明。”
“队长,地下实验室所有员工已经全部控制住,现在回地面吗?”
“好,你带队上楼。”
许暮刚要再换频道,忽然身前的衣襟一沉,许暮立刻低下头,就看见江黎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眼睫不住地抖,表情痛苦不已,手指死死的掐着他的衣服,几乎要把布料攥破。
“……江黎?”
许暮立刻握住江黎的后颈,将他的脑袋拖起来,碰了碰江黎的额头。
滚烫,几乎要烧着了。
许暮又去摸江黎的手指。
冰凉,毫无温度。
“江黎,江黎,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许暮脑子嗡地一声,胸腔一阵窒息,心惊胆战,又颤着嗓音喊了一声:“……江黎?”
江黎眼睫如同濒死的蝶翼一样颤抖,他费力地将一边眼睛睁开一条缝,嘴唇蠕动,声如蚊呐,挤出几丝气音,完全听不清。
许暮立刻侧头将耳朵凑过去。
他听清了江黎如破风箱一般的呼吸声,细碎的语句,不成调。
“暮哥……我……呃啊……疼……好疼……”
许暮猛地抬头,紧张地将江黎全身上下看了个遍,没看到明显的外伤,急着问:“哪里疼?”
“所……哪里都……暮哥……”
江黎几乎本能地求救,只说完两句,他就痛得发不出声来,身体紧紧蜷缩着,破碎的声音被噎在喉咙里,只剩下些无意义的,冷汗如雨下,几乎要把领口和后背的衣服全都打湿。
许暮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迅速地检查江黎身上的伤势,手上的动作很轻,生怕给江黎造成二次伤害。
他掀起江黎的上衣下摆,忽然瞳孔骤缩,猛地看见江黎腰腹上一道针口扎出来的痕迹,粗长的针尖断裂在体内,只渗出来一丝血,然而白皙的腰腹皮肤上,却显现出自针口向外延展的突起的血管的痕迹,不是平常的血色,反而发绀发黑,完全异样。
是什么时候被扎的这一针?好像毒素已经从血管侵蚀到心脏,又被泵到全身各处,疼痛才会在这一瞬间骤然爆发。
许暮立刻握住江黎的一只手,将他冰凉的手指圈在掌心里,低下头在江黎的耳侧迅速开口:“江黎,只有腰侧处的针伤吗?不需要说话,如果是,勾一下手指,我就会知道。”
许暮感受到,掌心里,江黎冰凉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缩一下。
许暮立刻按下耳麦,语速又急又快:“白严辉!”
“许哥?什么吩咐?”
“所有人立刻原地搜索断掉针头的针管注射器,注意保存针管中残液!找到后以最快速度送给我!”
白严辉从来没有听过许暮如此严厉又焦急的声音,他一秒都不敢犹豫,立刻传达命令。
车上,许暮惊慌地察觉到江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乱,几乎呈现出一种濒死叹息样呼吸。
许暮在这一刻恐惧到了极点,他迅速把座椅放平,让江黎平躺在上面,一脚踹开车门,朝着值守的钦查官大喊:“医疗队!叫医疗队来!”
说完,立刻开始给江黎胸外按压紧急抢救。
这次钦查处几乎全员出动,医疗队就在一旁整备,只一分钟就迅速赶到,架上了专业设备,许暮往旁边让开半步,捏紧双拳,几乎也喘不上气。
地下实验室温室,针管就断在空地上,不出一会儿就被一名钦查官发现。
“许哥!找到了!我让他给你送上去!”
那名拿着针管的钦查官小心翼翼一路飞奔,敲了敲车窗,气喘吁吁:“许队长,呼——这儿——”
许暮接过用塑封袋包好的针管,看见针管内残留的浅紫色液体。
他低骂一声。
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针管里的液体是什么,江黎身体状态,全部未知,肯定需要抽血化验。
许暮看着那个来送针管的钦查官:“能开车吗?”
许暮即使要被完全遏制不住的忐忑惶恐冲垮了心神,他知道自己的状态,根本握不稳方向盘。
那个钦查官刚要开口,忽然旁边插进一道声音。
“队长!”卫含明大步流星跨上驾驶位,长发一甩,“我来开车!你说去哪?”
“去黑街,”许暮立刻关上车门,“找时中!”
江黎的身体状态,目前来看,最了解的只有在这二十年里一直给江黎处理伤势的医生时中,即使许暮知道,江黎只是简简单单去找时中缝合伤口取个子弹,但眼下也只有时中能处理的了,上城区的那些化验室,就怕有西斯特的人暗中作梗。
武装车一脚轰了出去!
在笔直的主干道上一骑绝尘,速度飙上极限,车身在横风里左右摇晃,卫含明死死地握紧方向盘,尽全力保持车身稳定。
医疗队的人一刻也不敢停歇,迅速地操作着设备。
江黎的冷汗把他的长发全都浸湿,手臂猛然攥紧,一抽搐后又从椅子上滑落,筛糠似的抖,整个人的身体都因为疼痛濒临崩溃的极限。
许暮跪在他身边,双手颤抖地握住江黎垂落在身侧的手臂。
冰凉,无论怎么捂,都回不了暖。
机器的显示仪表上,他的体温迅速下跌,完全跌破了人体正常体位的下限。
疼痛如附骨之疽,从上至下,从骨头血管皮肉,无处不在啃噬着他。
太疼了,江黎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整个下颌绷得几乎要碎掉,他的挣扎猛地剧烈起来,竭力和无形的疼痛斗争。
他一口死死地咬住嘴唇,瞬间血液涌出,就要把嘴唇咬碎一般用力。
“镇定剂!”医疗队员立刻暴喝一声,“别让他咬了舌头!”
许暮伸手拦住了要给江黎扎针的医疗队员,迅速开口:“他体内的毒素还不知道是什么成分,会不会和镇定剂成分相撞冲突导致身体情况进一步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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