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了许暮。
一身利落地作战服,将健壮的身材勾勒得完美。
这是第二次了,在梦里,梦到了大钦查官。
真是奇妙的缘分,他这辈子总共就做过三次梦,两次都梦见许暮。
江黎觉得心情更好了一点,忍不住想弯弯眉眼,却发现梦里的自己是皱着眉头的,好像在纠结着什么,有点犹豫、有点抵触,还有些隐隐的兴奋。
梦境光怪陆离千奇百怪且不可控,江黎产生了几分好奇,他顺着自己的视线望过去,心却忽然一沉。
他看见从地上艰难地撑起身子,轻轻呛咳两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许暮受伤了?
江黎向天空中一望,看见了一层一层被撞破的护栏建筑。
他懂了。
原来梦境一开始切入点那段模糊的内容,是他和许暮在上城区外侧那片悬空的护栏上缠斗,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然后两个人因惯性撞破护栏,一层一层摔下去,落到了下城区。
在摔落在地面的前一秒,江黎似乎隐约感受到有一份柔软垫在了他的后脑,减轻了冲击。
他落地后立刻躲了起来,而许暮成为了众矢之的。
周围的居民看到落难者狼狈的样子,尤其是看到许暮身上穿着的衣服完整、布料又好,衣兜鼓鼓的,一个个的眼睛亮起了绿光,纷纷像是见到了受伤的猎物的鬣狗一般,呲着牙站了起来,缓缓地向着许暮靠近,逐渐围成了一个包围圈。
而中间,许暮身经百战,意识敏锐,立刻意识到了眼前局面的棘手。
他沉下眉眼,站稳身子,从腰间抽出了配枪,上膛瞄准一气呵成,举枪冲着周围围过来的衣衫褴褛的居民。
正在缩小的包围圈一下子停顿住了,有枪械在威胁,棚户区的居民不敢乱动。
然而许暮只能顾得上一百八十度,但包围却是三百六十度的。
趁着许暮不注意,举枪朝着一个方向时,在他的背后,有居民猛地冲了上去。
江黎跟着梦境中的自己在安全的角落,他想开口提醒许暮,却发不出声音。
回头一看,梦中的自己只是眯着眼冷眼看着愈发危机的局面。
江黎有点想踹这家伙一脚。
拜托睁大眼睛看看,大钦查官要是死了你还能找得到这么完美这么对胃口这么爽的床伴了吗!
然而梦中的自己依旧半蹲在原地,眯着眼观察着。
砰!
一声枪响。
江黎看见许暮敏锐地转身,朝着来者头顶开了一枪。
那个冲上来的居民顿时被吓破了胆,趴在了地上,连滚带爬,迅速跑了。
一声枪响,让周围人眼底瞬间迸发出恐惧,像是一群受惊的狗,居民群中发出一阵骚动,吓得纷纷掉头往外跑。
胆小滚了,胆大的跑了几步,停下,转过头来,看见许暮手中明明有枪,却并不对着他们开枪,只是恐吓般地,只意图让他们远离罢了。
胆大的留了下来,继续包围着,虎视眈眈地盯着许暮,就这样跟他耗。
江黎当然知道,许暮跟他不一样,轻易不会开枪杀人。
围着的人坐着,只需要等待时机,而许暮却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周围的居民太多,不到万不得已,许暮不想伤人。
而下城区的居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许暮本身就因为从上城区一路摔下来而气息不稳,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姿势,一缕汗珠从额角滚落下来。
上城区的阳光逐渐落了下去,本身就光线熹微的下城区此刻更加晦暗,暮色四合,空气中的粉尘和金属碎屑也更浓,影影憧憧之间,围着的居民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江黎却发现自己忽然动了。
借着阴影的折痕,他无声无息地从铁片背后钻了出去,随手抄起一块石头,猛地砸向他对面另一侧的木头支架。
轰!
一声巨响。
江黎使了全身的力气,直接将支撑着一个棚户的木板砸断,那个木头棚子轰隆一声倒下来,连带着周围一片的破布哗啦啦地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剧烈的尘土。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围着的一圈居民,他们惊恐地回头张望。
趁着这个瞬间,江黎冲进包围圈中,抬手撂倒了一个张望的家伙。
许暮注意到变故,立刻也有所行动。
他猛地抬起手臂,向着天空扣动扳机。
呯!
又是一声。
本就是乌合之众的包围圈瞬间乱了。
乱糟糟的,有人浑水摸鱼,有人推搡有人踩了别人一脚,然后互殴起来。
下城区就是这样,人心浮躁,填饱肚子都成了最难的问题,就完全不会顾及其他礼教和人品。
就像是一堆引线极短的炮仗堆在一起,稍微往其中丢下一根火柴,就会轰隆隆噼里啪啦炸开一片。
江黎看见自己趁乱闯进包围圈中,一把扣住许暮的手腕,向着棚户区堆积的木箱中一躲,立刻就避开了那群乱糟糟的居民都视线。
“你……为什么帮我?”许暮声音沙哑,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一双深邃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江黎,探究的目光似乎要将他灼穿。
江黎听了觉得好笑,梦到的大钦查官竟然是这个样子,生疏的,充满戒备的。
跟刚见到的时候似的。
还挺怀念的。
江黎觉得自己应该笑着调戏一声,既然救了你一命,那亲爱的,要不要以身相许啊?
然而梦里的自己好像挺厌恶许暮似的,只是恶狠狠地低声说了句:“闭嘴,跟我来。”
许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江黎走了。
江黎饶有兴致地看着。
不过大钦查官为何一副被冒犯了的良家妇男一样抵死不从似的,这样牵着走很是费劲。
梦中的江黎带着许暮回了自己在下城区的那个隐蔽的住所。
他抬脚踹开一堆沉重的铁片和石砖,出现了一个狭小的废弃地下室入口。
江黎拽着许暮进了这个入口,回头把洞口外的隐蔽措施重新做好,然后带着许暮走到地下室中。
转过转角,这间地下室内别有洞天。
是一间不大的小房间,里面摞着几个箱子,一旁有一张手工制作的木桌,桌边放着一张手工木椅,另一侧是一张铁板床,光秃秃的铁板床,没有被子枕头。
虽然周遭墙壁漆黑干裂,里面的家具陈旧,但总之在下城区,算是难得的干净整洁,在破败混乱的下城区,竟然算得上是一间世外桃源,
江黎看着自己少年时代在祁东近乎恐怖的掌控下,偷偷找到的住所,难得感慨了一下。
都过了六七年了,竟然还会梦到这个场景。
梦中的自己抬手打开一盏小壁灯,暖澄澄的光线立刻盛满在这间小屋中,居然显得格外温馨。
“这是……?”许暮环顾这个房间,不禁问道。
“我以前住的地方。”江黎抬脚踹开了那把椅子,示意许暮,“坐吧,记着,你欠我一条命。”
许暮沉默一瞬,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说:“谢谢。但我自己也可以安全脱身。”
啧,怎么回事?
这个梦里的许暮有点让江黎想掐着脖子吻上去,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
不如今天给他剥橘子的。
果然,梦里的自己也很不爽,抬脚踩在许暮双腿之间,压低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爱待不待,不待滚出去。”
第104章 恨海情天
梦中的许暮冷眼看着他。
江黎分明从那双沉静的眼眸中, 看到了压抑着翻涌的情绪,那情绪在眼中纠结,就像是风浪卷起深海中的漩涡, 有痛苦、有惊异,几分理智几分冲动,克制不住的悸动之中,夹杂着不能回头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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