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刚刚那句话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确实,“长乐”的作用已经明了,会让被注射者成为一具没有思维只会听从命令行动的空壳,同样也不会有痛感和恐惧, 如果真是这样, 那他们在进攻中所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装备精良的西斯特安保员工, 而是一群一群毫无知觉的战争机器。
而且……讨论时,发现结构性爆破的思路也不可取, 即使那样会大大降低他们进攻的难度, 但是, 存在于实验安全博物馆地下的实验室, 都尚且发现了大量被抓去进行活体实验的无辜受害者,更遑论西斯特大楼。
他们如今的目的不仅仅是单纯的攻破和摧毁,更是要在极端危险的战斗环境中执行高难度的救援任务。
“齐乐继续监控以太网, 卫含明继续接收群众举报, 白严辉、石竟一, 你们二位带队,厉兵秣马,做好战前准备。”
“收到!”四人异口同声。
枯云说:“许钦查,那我们的人就接着包围西斯特?”
许暮向他点点头:“辛苦。”
会议散场, 不算毫无进展,至少知道了攻占西斯特的难度又翻了个翻。
许暮带着江黎去西斯特外围实地考察,会议室内陆续散场, 梁扶砚坐着轮椅不方便,就礼貌地请周围人先走,他最后再出门。
宣子愉没走。
他关上门,转身,倚在门上,会议室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喂,梁扶砚!”
梁扶砚正操控轮椅,闻言抬起头来,笑眯眯的:“叫我干什么,小屁孩,还想打架?你可不能欺负残疾人啊。”
宣子愉凉飕飕地笑,一点都没有平时那种黑心商人谄媚的姿态。
“我刚刚问过枯云了,你根本没瘸,装个屁。”
“啊呀,”梁扶砚捂着嘴故作震惊,“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竟然还私下里特意去问我的情况。”
宣子愉:“……我真想一刀攮死你。”
梁扶砚捧腹大笑。
“算了,我问你点事儿。”宣子愉叹了口气,拉过椅子坐在桌边。
他看着梁扶砚裸露在外的皮肤。
烧伤覆盖了整个头皮,还有半张脸,之前骚包的一头长发,还有俊美的脸,都不复存在,尽是狰狞的红褐伤疤。
时隔三十年重遇故人,当初在学校里,生科和能动两个学院第一次较上劲,是在一场障碍越野赛,比分上窜下跳,场上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分毫不让,场下一碰头就开始打群架,在食堂门口互相看见,还厌恶又嫌弃地啐骂。
当初十五六岁,那么多人,勾肩搭背,沿着食堂外的楼梯,生科院正往上走,能动院刚吃完饭出门下楼,一身肉末米粉的味道。
清风从操场起始,穿过一片银杏林,刮过楼梯,夕阳鎏金的光,还有晚课前漫天绛色的晚霞照在他们身上。
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今流年似梭,再见面,一群人里面,就只剩下他们孤孤单单两个,四十五六岁,都不再年轻了,什么恩怨啊,都没必要再提了。
梁扶砚一身疤,而宣子愉常年龟缩灰河不见光,皮肤惨白灰败,眼尾全是皱纹。
唏嘘不已。
“你这一身……”宣子愉摘掉墨镜,皱着眉,“是Ether爆炸的时候烧的?”
梁扶砚:“是。”
“那你怎么不治一治?”宣子愉不解,“按你们的能力,生物医药水平,剔除烧伤的皮肤,诱导新细胞生成皮肤换上,不是轻而易举地事情吗?我记得这你们早就研究出来并且能大批量应用了,华嘉树都能换脸了。”
梁扶砚抬起手,放在眼前,赤红的烧伤近在咫尺,他来回看了看,笑了一声:“就当给我个教训吧。”
“天天看着我这张脸、这身皮,日日夜夜提醒我,别忘记二十年前的惨痛教训。”
宣子愉皱眉问:“什么教训?”
“有些边界,不能跨越。”
宣子愉不说话了。
他知道梁扶砚的意思。
他的研究方向——高能机械,到最后,重点并不在于机械,而在于高能,他们未来的方向不可避免地要去探索核能、可控核聚变,试图掌握一个强大又危险的能源。
“明明你们都赢了。”宣子愉说,“怎么还这么狼狈?”
只剩下一边的铜钱在耳朵上轻轻晃,宣子愉的目光凝望在虚空的一点上,好像在回忆,又似乎只是走神。
他长叹:“旧世纪的1965纪元,申城有机所、生化所,还有燕城大学团队,人工合成蛋白质——结晶牛胰岛素成功通过生物活性测试,其结构与天然分子完全相同。”
宣子愉走到轮椅旁边,神情复杂:“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通过化学的方法成功合成性能蛋白质,标志着生命科学领域的重大突破,在那之后,生物科学技术一路高歌猛进,迅速发展。”
梁扶砚立刻挺直了腰:“是啊,所以你们输的不冤,毕竟新纪元至今你们就在凝聚态上有了点突破,太菜。”
“……”宣子愉无语,“你是真的嘴欠,江老板说话那么毒是不是跟你学的?”
宣子愉说到这忽然立刻反应过来,“等等,他那种流氓样子是不是也是跟你这个荤素不忌男女通吃的混账学的?”
“真的吗?”梁扶砚眼睛一亮,“小宝深得我亲传。”
“不是!哪有你们这么养孩子的啊!”宣子愉抓狂。
“嗐你在这生什么气呢,我们就带了他三年,小宝肯定不会跟我学坏的。而且小宝对待感情从一而终好不好,哪有你说的那样,不要随意污蔑别人。”
宣子愉立刻想起江黎在他补觉的时候,毫不留情踹开他武器铺的大门,拍过来一个U盘,就说要睡一个男人,要知道对方的全部资料,不睡到誓不罢休。
“三岁看到老啊喂!”宣子愉深一口气,咣咣给自己脑袋两下,说,“偏题了!我们在讨论什么来着?”
“我说你们领域发展太慢。”梁扶砚特别好心地提醒。
宣子愉又一口气梗住。
“不过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梁扶砚有些意外,“刚刚你说的不是我们生科学院经典教材第一页吗?你们这么讨厌我们,竟然还能把扉页背下来?”
宣子愉气红了脸,不说话了。
梁扶砚失笑,片刻后,双眼也暗淡下来,“其实,我也是这么多年才明白,即使有些研究,在现有领域上做出了极大的突破,探索出了极其新奇的观点……但如果会给社会公众带来极大的灾难,即便再新奇的突破,也是应该被叫停的。”
宣子愉有些惊讶:“你说的还挺深奥。”
“是啊,我是谁,智慧大帅比。”
“……又来。”
“那你留下来,就是为了问问我,我这一身伤怎么来的,为什么不治疗?”
宣子愉别过脑袋,嘟囔一声:“差不多吧,关心一下老对手。”
梁扶砚乐了:“你比我小好几届还自封成我的对手了,要是也是小书的。”
宣子愉:“……”
梁扶砚不逗他了,朝他勾勾手:“喂,小屁孩,要不要偷偷跟着小情侣看看他俩怎么考察的?”
宣子愉:“你偷窥狂啊?别拉上我。”
“你肯定有长程望远镜,借我玩玩。”
宣子愉骂骂咧咧地还是跟上梁扶砚了,俩人来到西斯特大楼周围不远处的一栋高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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