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许暮不喜烟味, 伸手在鼻尖前扇了扇, 眯眼推开门,只见他的办公室内烟雾缭绕, 飘渺的白烟在室内蒸腾、舒卷、蔓延, 打着旋上升, 又淡淡地逐渐消散。
“江黎?”
许暮喊了一声。
办公桌后的椅子背朝着窗户, 椅子上上斜倚着一个人影,吞云吐雾的,半张脸都被遮掩在浓重的烟雾中, 灰白色的雾气里, 烟头的一点猩红色的火光忽明忽灭。
江黎没理他, 只颓然地仰着头,双目毫无情绪地放空,在天花板上蔓延。
许暮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往里走了两步, 烟味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在他鼻尖缭绕,越来越重,许暮的心里也逐渐烧起了一股无名的窝火。
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消失整整一天一夜, 甚至没有一直在忙,这个人像个无赖一样躺在软椅上抽烟,却都不能寻个空回复一下通讯手环中的讯息,让人平白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即使是想生气,想出声质问,但许暮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理由和身份去开口,他知道,在江黎心中,依旧是把他当做一个倾泄欲望的工具,情人、炮.友、床伴,仅此而已。
许暮心中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喘不上气,闷得难受。
“江黎,钦查处内禁止吸烟,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许暮声音低了几度,语气稍重了些。
许暮皱着眉,将手背抵在鼻尖,大步走到窗边,将窗口大开,然后打开了办公室内的空气泵加速循环。
江黎什么反应都没有,依旧慵懒地坐在软椅上,仰着头,刚好将脖颈靠在软椅顶端的弧度上,灰黑色的半长发随意披散下来,散落在椅背上,勾勒出颈间一段漂亮优美的弧线。
许暮绕过办公桌,走到江黎的眼前,烟草味更重,许暮一眼就看见了桌角,江黎用纸折成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厚厚的一层烟灰,和横七竖八堆在一起的烟蒂。
许暮不可思议地开口:“你这是抽了多少……”
而江黎甚至连半分眼神都没有给向许暮,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般,唯一的动作,就是将手中这个快要燃尽的烟在桌上按灭,从已经快空了的烟盒中抽出一根新的,然后嚓地一声拨动打火机的砂轮,在烟头点燃。
“江黎!”许暮咬着后槽牙,低低地又叫了一声江黎的名字。
江黎这次有反应了,但却没什么动作,不过是微微转了一下眼珠,几乎像是垂怜一般地,向许暮投过一瞥,那双狐狸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就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许暮眉眼下压,嘴唇紧紧绷成一条直线,再开口时,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碴中淬出来一般冷然,一字一顿,带着警告的意味:“江黎,把烟掐掉。”
江黎忽然一双眼盯向许暮,缓缓从唇瓣中呼出一口烟气,咧开嘴角,勾出一抹毫无感情的笑。
“大钦查官……你这是想管我?”
许暮的怒意忽然一梗。
他知道江黎最烦有人试图干涉自己的行为,也最烦有人管束他。
许暮被烟味激起的怒意被压抑住后,第一时间就看出江黎此刻的情绪不太对劲。
江黎心情很差,差到了极点。
许暮心脏倏忽一紧,但更令许暮绝望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江黎因为什么不开心,他想解决,却有心无力,他发现江黎似乎将自己封茧在飘渺的烟雾中,能触碰得到,却看不清。
许暮忽然就觉得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力感,他愤怒、他生气,他怨恨江黎丝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几乎如同恶性报复一般地抽烟,但他无能为力,他能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徒劳。
一种悲哀的绝望感涌上心头,许暮知道自己不会说什么软话来哄江黎开心。
他这张嘴,向来不会说话。
在飘渺腾起的烟雾中,江黎躺着在软椅上,抬着头看向许暮的双眼。
在打旋四散的烟雾中,许暮静静站在原地,垂着头看向江黎的双眼。
江黎那双眼里充满了死寂的灰烬,颓废、茫然、倦怠,比灰烬还要凄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许暮那样看着,一呼一吸间,烟雾似乎如同待了回钩的暗器,勾在心肺之间,令他心脏剧痛,理智如同被潮汐呼啸着卷走,拍打尽一片残浪。
突然,许暮抬起膝盖,压在江黎分开的双腿之间,一手按住椅背,另一只手伸出,毫无征兆地从江黎的唇齿间滑过,捏在江黎叼着的香烟上,唰地拔了出来,张口用牙齿咬住江黎在眼尾留下的牙印,笨拙地学着江黎的模样,屏息,然后闭上眼,视死如归一般,猛地吸了一大口。
江黎懵了,呆呆地瞪圆了眼睛,仍保持着刚刚被抢走烟的姿势,嘴巴茫然地张开。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许暮的举动。
他惊讶地眨了眨眼,微微撑起身子,眼中闪烁了一点光泽。
不是?
大钦查官怎么还抢别人的烟呢?
第一次抽烟,许暮明显被呛得不轻,他偏过头,拧着眉剧烈咳嗽,将剩下的半根烟在纸盒中按灭。
许暮觉得尼古丁刺得他喉咙发痛,他哑声说:“不是要管着你。”
我无法得知你痛苦的来源,但我不想看你一个人深陷泥沼。
许暮心想,他就算看不清江黎所承受的真实的痛苦,但他至少可以,只是静静陪着他,亦或者,感受同一份痛苦。
这样想着,许暮忽然猛地压下身子,烟草的味道一下子在两个人之间狭小的缝隙内更加浓郁。
两个人的眼神都在剧烈闪烁着,无声地注视即为就激烈的交锋,鼻息纠缠之间,许暮抬手握住江黎的衣领,就准备吻上江黎的唇。
但他的动作却恰好在不经意间牵动了江黎胸口的伤势。
其实若是放在平时,以江黎的性子,就算有人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又或者是再插上一刀,江黎依旧可以面不改色,即使再疼,也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他有伤在身,毕竟暴露伤痕,展示弱点,就意味着会被趁火打劫。
然而现在却不知怎地,整个人被笼罩在许暮的气息中,也许是太过安逸,又或者是许暮那双黑蓝色的双眼太过于令人沉溺其中,江黎在伤口被牵动的瞬间,不禁轻轻颤抖了一下,肩膀缩起来,整个蜷成一团,微微蹙起眉,眯上一只眼,轻轻哼唧了一声。
“嘶……痛。”
江黎知道自己或许只是存心故意撒个娇,但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刻,还是被自己腻得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之前更重的伤也不是没有,怎么今天在大钦查官眼前娇纵成这个样子。
而许暮整个人却忽然僵住,他瞬间松开了江黎的衣领,一双眼睛瞪大。
许暮震惊地看到江黎脸色苍白,眼尾泛出的一点泪花,许暮一瞬间醍醐灌顶。
“你、你受伤了?”许暮的尾音因心慌带了一丝颤抖。
江黎眨了眨眼,没说话。
看到许暮眼底的惊慌,江黎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许暮心里一瞬间什么其他的情绪都没有了,只剩下紧张,他不敢再碰江黎,生怕又扯到他的伤口,两手局促地贴在裤线上,只能用眼睛上上下下将江黎看了个遍,紧张地问:“伤到哪儿了?”
“胸口。”江黎没当回事,随口说。
下一秒,就感觉许暮在解他的领子。
江黎轻笑一声:“大钦查官今天这么主动?”
许暮抬头瞪了江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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