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味道还是差,可他实在是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邹掌柜拍着桌子骂他吃白饭。
那师傅听着也是有点气大,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人菜咋洗的都不晓得,竟还有脸骂他吃白饭?
这厨艺一道,那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就算只单单炒个白菜,油温几成热下菜,火候咋的掌控,不同人做出来,味道都不能保证一模一样。
现在是对方用的咋料他都不晓得,能琢磨出这般来,他都觉得自己厉害了。这人站着说话是不腰疼,竟还骂他吃白饭,他娘的。
邹掌柜让他再去琢磨琢磨,可琢磨了两天,依旧是做不出来。
这玩意儿又不像烤鱼,只要姜、葱花,辣椒这些大料下得多,就能把大多鱼腥味儿给掩盖掉。
但酸笋那味儿咋的去?这个放了姜也没效果,压根去不掉。
田螺里头的泥又怎么整?总不能下锅前叫它自己吐出来。
师傅端上来的鸭脚煲依旧是臭。
邹掌柜忍着那熏人的味儿尝了几口,那鸭脚一点也不软烂,田螺里头吃着吃着,里头竟是还有泥。
同着福来客栈做出来的,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人那是越嗦越上瘾,他们这个,只两口,他隔夜饭没从下头出来,倒是想哪里进又从哪里出……
算了,不推了,吃死人可就麻烦了。
云来客栈做不出来,先头观望的客人,这下也只得往福来客栈涌。
邹掌柜听下头人来报,说今儿福来客栈人又满了,那排队的客人几乎要从福来客栈外头排到街头去。
邹掌柜摁耐不住去看了眼,下面的人虽是说的夸张了些,但客人也确实是多。
他心里酸溜溜,回来不由发了好一通脾气。
客栈里头的管账先生是邹掌柜的侄子,以前上过几年私塾,后来学不下去,被邹掌柜引荐到客栈里,做了那管账先生。
这会儿邹越见他脸色不好,赶忙放了账本,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叔,别气了。”
“能不气。”邹掌柜没好气的说:“咱店里的客人都跑那边去了,少爷吩咐的事儿没办成,后头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见邹越一脸不以为然,似乎是觉得骂一顿就骂呗,反正又不痛不痒的,也不会掉块肉,邹掌柜一巴掌直接朝他头上扣去。
“你个傻不愣登的,咱们少爷什么脾气你不懂?被骂一顿是轻,要是他气得狠,没准的直接开了我们也说不定,不然你当我吃饱了撑的,那么着急。”
邹越闻言,脸色也不好看了,不由慎重了起来:“那叔,我们该怎么办?”
“问我我问谁去,要是有法子,我还能让咱们客栈冷清成这样?”邹掌柜没好气的说。
云来客栈平日客人不多,算账这活儿轻松,东家人也大方,一个月能给他四两银子的月钱,要是被开了,想再找这么一份活儿,恐怕就难了。
邹越心里不由得有些急,他垂眸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福来客栈之所以能抢了他们的客人,全是因为推出了新菜肴。
要是没了新菜肴,那打价格战,福来客栈就不是他们云来客栈的对手了。
这田螺鸭脚煲,要是没了鸭脚……
田螺可以跟村里人买,酸笋、芋头也是。
但鸭脚,除了去鸭行买,旁的地儿可无法给福来客栈提供这么大的量。
如此,只要他们跟鸭行的说一声,让鸭行不做他们福来客栈的生意了,岂不就行了?
邹越越想越觉得此法妙哉:“叔,您看这样这样行吗?”
邹掌柜不言不语,定定看他半响,邹越见他脸上没半点喜悦之情,心里不由惴惴不安,莫名有些忐忑。
“叔,您……您咋的这么看我?”
邹掌柜又跳起来,一巴掌扣到他头上,恨铁不成钢的骂他:
“你小子,平日闲时我叫你少看些话本子,要多看多学,可你就是这么学的?”这法子要是能行,他早那么干了,还让福来客栈嚣张成这样??
邹越:“叔,咋了嘛?”
邹掌柜:“你还问咋了嘛!你知不知那鸭行是谁开的?”
这个还真不太懂,邹城想了半天,试探着回:“是城西的郭家?”
“那牙行里头如今的管事你可晓得是谁?”邹掌柜又问。
牙行生意做的大,这个邹越懂:“是陆家。”话落,他眼睛骤然一缩。
邹掌柜见此:“晓得我为什么打你了?”
邹越点了点头。
郭家和陆家,那是有亲戚关系在里头的。
当年郭家夫人给郭家生了个儿子,后来郭家夫人那当家汉子命不好,年纪轻轻就沉船死了,郭家夫人一个养不起孩子,通媒婆介绍,带着孩子又改嫁去了陆家,后头没两年,给陆家也生了个小汉子。
如今那两小汉子长大了,一个去牙行里头做了事,一个则是开了鸭行。
陆家汉子和郭家汉子同母异父,郭家那汉子入了陆家后,虽是没同继父性,但听说两兄弟感情颇是好。
要是他们动了郭家汉子的鸭行,那他弟弟能袖手旁观?
这牙行不是私人开设的牙行,而是正经的官行,背后站着的乃是县令大人。
鸭行先头那鸭爪子卖不出去,如今好不容易有人肯买了,他们若是上门去不让人卖,那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人家肯罢休?
那定是不能啊!
沈家背靠傅家,傅家后头又站着个知州。
这知州乃是从五品文职官员,而县令乃是正七品。
照理说,他们应该是不用惧着楼县令。
但这县令后头有人。
楼县令刚上任那会儿,大刀阔斧,砍了一批人贩子,后头顺藤摸瓜,摸到了后头的主事,那人乃是府城的黄家黄宗盛。
县令派人前去抓拿黄宗盛,黄家贿赂无用,便同知州求救。
知州陈家和黄家,那也是有些关系在里头的。
知州亲自召见楼县令,想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黄宗盛,如果想要政绩,他可以想旁的法子给他挣。
可楼县令没同意,知州大人还说他不识好歹,不卖他这个面子,是不是不想混了?让他想清楚了再行事。
楼县令无惧,只说这面子要不要卖,他去信问一问恩师,看恩师什么个意思。
后来也不晓得咋的回事儿,黄宗盛还是被抓走了。
楼县令又安然无恙,没丢了官帽,明眼人便都晓得了,这楼县令,上头恐怕是有人。
怕是来头还不小,连着知州大人都不敢得罪。
楼县令家那公子,虽是个二愣子,但极为讲义气,读书没读出个什么名堂,上次县考还考了个倒数,但大家都晓得,他自认得白子慕后,那是三天两头的往福来客栈跑,同着白子慕是称兄道弟。
若不是如此,白子慕敢跟他叫嚣?敢骂他沈家脑子有问题?
人旁的菜都不推,就偏偏推这个田螺鸭脚,摆明了就是预防他们再搞小动作,才来了这么一招。
毕竟这菜儿,三样重头料,样样味都重,还一个赛一个的‘臭’,一个环节弄不好,做出来的东西,其味堪比嗖了的潲水。即使知道用的啥吃食也无用,仿都仿不来。
可防不来,还能使旁的坏。
若是推的别的菜,要是用上猪蹄啥的,他们可以叫猪肉摊的不要卖与福来客栈。
可这鸭行,他们还真动不了。
这人真是走一步看百步,不得不说,是个脑子活络的,想得弯弯绕绕,把一切他们能使的手段都给堵死了,是压根不给他们半点出手搞事的机会。
邹掌柜都有些佩服,可惜,不是自己人,这聪明人站在敌对阵营里,就让他觉得有些棘手了。
正这般想,一小二跑过来,说福来客栈的白掌柜来了。
想到上次遭到的挤兑,邹掌柜眼皮一跳:“他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啊!”小二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子慕已经笑眯眯的从门口进来了。
邹越见到他,瞬间感觉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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