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目光一沉,心里陡然想起了晏顷迟上回在城西和自己说的话,他说他已经许久没有再见过江之郁了。
又在说谎,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萧衍的讥诮从眼底漾到了眉梢,想来是晏顷迟借江之郁的手复活了自己,事成后再一脚把人踹了,也难怪江之郁涉险跑来找墨辞先协作要杀了他。
“你今日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要同我说这些的?”萧衍眸中阴晦,那戾气再度从眼底涌现,吞噬着微薄的冷静,“还有旁的话要说么?”
江之郁不看他,而是望向楼下的赌场,从容道:“我告诉你这些,也只是想和萧阁主谈一场协作,一场不夹带任何私怨,要休戚与共的协作。”
“我们之间的私怨是什么呢?”萧衍似是不大明白的问道。
“别太在意我用了你的脸,这都是无奈之举,”江之郁说道,“还有当年晏顷迟那档子事。”
萧衍没接茬,窗子外面的是阵阵亢奋的叫喊声,夹杂着雀牌被推开,骰子掷在桌上的声音,将人推进喧闹俗世。
江之郁半晌得不到回答,又转过脸来看萧衍,这才发现萧衍始终在瞧着一处地方看,像是在斟酌思虑着什么,只是那一直裹覆在他面上的伪装终于烟消云散,眼中冷厉,锋锐展现,无声胁迫着靠近的人。
萧衍还在心里细细理着全部的事,江之郁适才一语,让他陡然有种被欺瞒而不自知的羞辱感,藏压心底的顽劣与憎恶悉数汹涌奔来,霎时间侵蚀了他的伪善,展露出不为人知的真正模样。
他正欲回答,一抬眼,便见一双真诚清澈的眼睛在看着自己,将自己飘远的神思拽回到这场谈话里。
“你在记恨我?”江之郁问道。
“记恨你什么?”萧衍反问。
“记恨我勾引晏顷迟?”江之郁直言不讳的说道,“当年是我骗了他,他才把我带回宗门的,我比你晚入宗门这么多年,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喜欢我,我以为你自己清楚这件事,并不是我要恒横其中,我是真不想出宗玄剑派,外面群狼环伺,我又是江家‘余孽’,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你就当是我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好了。”
“此事随意,”萧衍不欲在这事儿上浪费口舌,“说协作的事罢。”
“我想杀了晏顷迟,而你想让他身败名裂,”江之郁从窗边退回来,闲散的窝在了雅座上,那双极具欺骗性的眼睛里,全是笑意,“我们何不同舟共济,让他死后遗臭万年?”
“你都找了墨辞先,又何苦再寻我说此事?”萧衍挨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去,抬手撑首,惬意的翘着腿。
“我知道你不想让墨辞先活的,萧阁主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从你杀人的手法上我就看出来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个心狠手辣的美人,”江之郁趴在椅把上,瞅他,“墨辞先的命于我而言无用,我只想要晏顷迟的命,我们之间休戚与共,一起杀了晏顷迟,我再帮你了结墨辞先如何?”
萧衍同他对视,见到那双桃花眼里藏着温润的笑意,江之郁瞧着是个清秀的端方公子,只不过说话做事都与他的容貌截然不同。
萧衍置之一哂,摸出小竹扇不耐烦的敲打着椅把:“要我如何信你?就凭着一个我闻所未闻的复生术么?”
“那必然不是,”江之郁言笑晏晏的瞅着他,“我把你带来此处,就是为了让你见识见识复生术的,这赌坊是姨娘开的,最不差的就是钱,所以这些人的赌注也不是钱财法宝,而是别的。”
“什么?”萧衍不欲绕弯子。
“你来看。”江之郁起身,款步来到南边一处宽阔垂帘边,这垂帘是金丝刺绣的大红布,乍看时像个戏台子。
他抬手撩开了这红布帘,示意萧衍跟过来。
萧衍迈进去,一低头,避开了内阁间的门楣,视野霍然开阔,这帘子后面是个几尺深的高台,站在此处,能俯瞰赌坊全局,又因结界拦着,无法让下面的人窥视到这里,是个再绝佳不过看局势的点了。
红布帘被重新合上,江之郁和萧衍并肩而立。
然而,萧衍还未来得及看局势,忽然觉得大腿上有什么东西攀附上来了,血脉里传来阵阵刺痛,让膝盖僵直,似是无法弯曲。
江之郁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萧衍没说话,他直接解下衣带,在江之郁不解的目光里,掀起了层叠的衣摆,用劲撕开了袴褶,让自己的大腿完全显露出来。
江之郁的目光跟着他修长的腿走了一遍,直到大腿根部,才看见那白皙的皮肉上覆上了东西,像是划出的红痕,沿着他腿周走了圈,最后连成了条线,在末端形成了朵小花瓣,白中见红。
萧衍的手在发颤,他面色晦暗的骂道:“他妈的,晏顷迟这畜生!”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花的形状,我画晏顷迟的时候,在他脸上画过,vb有图。
这章的情节交代,是接了我前面三十多章改动过的剧情,非bug~
第070章 少女
五瓣极密的细小花瓣, 花如雾,在白皙的肌肤上浮现幽光,乍看像烙上去似的。
这是用修士自身灵气化成的追踪符箓, 能够刻在对方的身上, 若非本人解去,那简直和在身体里种花没区别了。
萧衍浑身寒颤, 怒意迸发, 不知道这印记是何时印上去的, 这么多日, 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无耻!下作!这狗娘养的晏顷迟!
萧衍指节攥地发白, 但仍旧故作从容的松开手,层层叠叠的衣摆直坠而下,掩住了腿.间的雪白,以及烙上去的花。
江之郁不认识这种术法,只觉得惊诧:“你怎么了?”
“晏顷迟找来了,他定是发现我不在宗门。”萧衍淡然自若的答道。
“你怎么知道的?”江之郁又问。
“感应。”萧衍冷冷的说。
因这印记是晏顷迟烙上去的, 本是双方皆能够感知到对方位置的情趣, 但这种情趣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只会让人觉得是种羞辱。
萧衍此时能感受到识海的激荡, 这激荡伴随着大腿骨上微妙的酥麻, 沿着腿往腰脊传。
花在层叠衣摆下乍现出明暗幽光,萧衍唇线紧抿, 心里清明这是晏顷迟在用此术法寻人了。
“怎么说?总不能让他知道我们俩在一块,”江之郁盯着楼下的赌局,眼中邪气溢出, “看来今日这复生术你要看不上了, 可惜。”
“现在说这话未免太早了。”萧衍说道, “这赌局要什么时候结束?”
江之郁眼皮抬也不抬的说道:“这赌局连开三天三夜,算时辰,今日卯时一刻,会出最后的赢家。”
“赢了你就立马会出面么?”萧衍又问。
“是的,赢了的人就会被带到密阁里,由我亲自接见,不过今日看来要败兴而归了,”江之郁顿了顿,略显烦躁的问道,“你能感应到晏顷迟在哪里?有多远?”
“离我们不算远,我有法子拖住他。”萧衍掀起布帘,走回了室内,垂于门下的珠帘缠在他的手臂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顿住脚步。
江之郁的步子也止于他最后回首看过来的那眼,昏黄的宫灯光影将他的脸都模糊了,却偏能感受到那锐利冷漠的目光如针刺般落在自己身上。
“去做你该做的事,要是卯时一刻我见不到我们之间约定的东西,那你的头,就会被我送给墨辞先,作为他送我裴昭的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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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里,赌徒们熙熙攘攘,最外面的场子里摆着无数张桌子,桌旁的几人正在搓着一百三十六张翠玉雀牌,洗牌的,摸牌的,投骰子的数不胜数,吆喝声此起彼伏,无数双手在同时晃动,几乎是人挨着人。
这是赌坊的外围,来的都是些斗雀赌博的赌徒,与赌坊的内里是完全不同的两批人,既能给赌坊赚流水钱,也能用来掩人耳目。
将锦衣公子面前最后一串金铢扫来后,赢得盆满钵满的赌徒红光满面,不怀好意的咧嘴笑了,他看着空囊如洗的锦衣公子,抖着腿,一把将他身后的少女拉到了中间,“嘿嘿,要不咱来赌这个!这小娘子生得俊,算你五百两!压不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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