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赤莲水藻要沉入黑暗里,忽然间,有一道青碧色的光从茂密的长叶里直冲而出,竟然在瞬间粉碎了黑暗!
光在长叶的空隙里流转出青碧万千,连绵不绝的碧色如水波纹般在黑暗里飞速涤荡开,甚至穿透了礁石,扩散在方圆百里的寒水里,将人裹住。
赤莲水藻登时抽动起长叶,发出刺耳的尖叫。萧衍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见小团子扯着萧忆笙的衣带从深渊里破水而出,水藻的长叶蜷曲着探出,想要拽下他们,在险些碰着的时候,妄念倏然斩出一道墨色的光,将那些叶片齐齐削断。
赤莲水藻畏惧着,想要退下,妄念上的剑光却陡然大亮,黑暗中但见几道白光横封斜掠,水花迸溅下,水藻被砍的七零八碎,浓绿的汁水涌出,散开。
萧忆笙被小团子拖出来,巨大的重力带着他们在水里滚了一圈。
萧衍收剑,要上前去看,岂料这团子竟然倏地一下冲撞进萧衍的怀里,贴着衣襟就要直往里钻,似是吓得。
“疯了?”萧衍一把提溜起它,想要把它甩到一遍,可它却又虚虚的眨起眼,两点红豆委屈似的盯着萧衍。
“……”萧衍无法,只得松开手,随它去了。它见萧衍不再抗拒,便一个猛扑扎进了萧衍的怀里,爬上了萧衍的肩,挤到他的脑袋边,贴了贴他的面颊。
然而奇怪的是,萧衍竟然能在这刺骨的冷水里,感受到它的温热,好似这个团子是鲜活的,它极度依赖着萧衍。
另一边,萧忆笙身体里的红点在迅速退散,孢子们在一股温润如水的灵气下悉数死去,化作了浓黑的雾。
萧衍封闭了萧忆笙的五蕴六识,免得他刚醒就被水呛到。
萧忆笙的神识在逐渐被收拢,他在散乱的荧光中,恍然看见远处立着一道形单影只的白衣,这影子让他觉得熟稔,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那影子似乎正在修复着他的身躯,胸口的沉重在缓慢褪去,随着神识的重新聚拢,眼前那道白影散成了朦胧的雾,凝化成了一只由雾气包裹着的小小雪团子。
雪团子?萧忆笙猛地一抽气,光线散乱的映入瞳孔,睁眼的刹那,一颗像是雪球的东西正抵着他的脸颊,两粒红色的豆子眨了眨。
萧忆笙挨着它,似乎能感觉到它正在给自己渡气,那如风春风的暖意沿着灵脉涌入四肢百骸,修补了他原本虚无不定的灵府。
“醒了?”熟悉的声音贴覆在耳边,唤醒了萧忆笙最后的意识。
他猛地坐起身,在看清萧衍的刹那,忽然紧紧的环住了萧衍的脖颈,着急错乱的说道:“师尊你有没有事?师尊你还好吗?哪里受伤了吗?要不要紧?”
萧衍轻拍着他的背,说道:“我无碍。”
“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忆笙如释重负。
他顿了须臾,又好似想起什么,后知后觉的惊诧道:“您怎么也会在这里?!我昨夜找不到您,还以为您出事了!”
他抓着萧衍的肩,目光仔仔细细的沿着萧衍的面看了一会儿,生怕萧衍哪里受伤了。
他还没看完,便觉背后突然一重,他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发现是那只小团子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角,在朝后扯,两颗红豆大的双眼正紧紧瞪着他,明明没有表情,却能感知到它的怒气。
它生气又着急地蹦跶起来,哧溜一下跳到了萧忆笙的肩上,趁着两个人分开的须臾,赶紧沿着他的胸口滑到了两个人的中间,似是在有意将他们的距离隔开,随后好整以暇的卡在了最中间。
“我一下来就看见了它,可能是在这里活了千百年,养出的一条有灵气的鱼。”萧衍用手拨了拨它,它便扒住萧衍的指尖,不肯松开了。
“不要赖着我师尊,你已经是个有灵气的东西了,要是给师娘看见了,小心他削你。”萧忆笙微蹙眉,想把它拽下来,岂料它竟然一下拍开萧忆笙的手。
萧忆笙怔愣了一下,偏要把它揪下来,团子抵不过这样的力气,被拎起在水里滚了几滚,再爬起来时,头晕目眩的走不稳。
“不要这样,”萧衍说,“它救了你。”
随后他偏头看向团子:“过来。”
团子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萧衍一抬手,它便跳进了萧衍的怀里,扒住,冷冷哼唧了一声。
“这东西还真是……”萧忆笙觉得它有些得寸进尺。
萧衍没大在意,团子已经揪着他的衣襟,爬到了他肩上,坐稳了。
“你怎么在这里?”萧衍问。
“我醒来时没见着您,着急去找您,结果这沙子忽然活动起来了,我没留意便被拖到了这里。”萧忆笙说道,“好在这是地下暗流,那群鲛人便是被拖下来了也无事,就是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萧衍思索片刻,说道:“沈闲不见了,晏顷迟还在沙漠上,我得想办法出去,晏顷迟那里我不放心。”
“师娘还在沙漠上?!”萧忆笙悚然回神,“他不是不能见光吗?如何还能留在沙漠上?”
就当他一筹莫展之际,身后水藻密布的甬道里,又有一道身影走出来,萧衍凭着敏锐的直觉,在对方靠过来的一瞬间,瞬间弹指刺出一道流光!
“二阁主!”萧忆笙陡然喊出声。
——*****——
扎格拉玛沙漠上,烈日灼烧着这片无际的沙海。
从沙土下蒸腾的热气将人烤的无精打采,驻扎在此处的军士已经有些不耐了,热汗扎的眼睛刺痛,他们匍匐在黄沙上,隐在暗处,手里漆黑的弓弩无不对准了视线中间的一堆鲛人.人质。
这些鲛人被悬吊在几根金属锁链上,在烈日的灼烤下,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只是那干裂的嘴唇里还在不断低喃着什么话。他们要在暮色合拢的时候,被全部绞杀在沙漠上,作为献给晏顷迟的礼物。
而只要晏顷迟一来,这些隐在暗处的弓弩手便会按下机关,千百支裹覆着火焰的利箭会在瞬间贯穿晏顷迟的胸膛。
“格老子的!怎么搞得,都过去这么久了,晏顷迟怎么还没有过来?”副将在一旁来回踱步,热得大汗淋漓,“不是说他无法跋涉在这里的日光下吗?该不会是中计了吧!将军还在等着我们的讯息,若是无法确定晏顷迟的行踪,他们那也无法攻打坞城。”
他说着,又含沙射影的对蜜善儿说道:“该不会是你的冥灵鸟嗅觉都坏了吧。”
蜜善儿冷笑着睨了他一眼,说道:“你直挺挺的站在那儿,晏顷迟只要不是瞎子,就能注意到你。”
她说罢,腰间匕首倏地弹出,不偏不倚的掷在了副将的军靴下。
雪亮的锋芒晃到了副将的眼,他被逼的连退几步,摔倒在黄沙上。
晌午的大漠,砂砾炽热如炭火,副将刚刚摔下,立马又反射似的弹了起来:“哎呀我的亲娘啊!烫死我了!”
“聒噪。”蜜善儿冷睨他,“一个大男人也这么怕吃苦,真是丢你主子的脸。还不赶紧给我趴下!”
副将清楚这是下了军令,只能不情不愿的趴在了茂盛的红棘后,沙土上蒸腾着丝丝热气,很快在他的肌肤上烙下大片红印。
他望了一圈周围埋伏着的兵甲,这些士兵早就在烈日.日复一日的灼烧下,成了古铜色的肌肤,汗水沿着他们的脸颊滴落,他们却看不出丝毫不适,仍是动也不动的匍匐在红棘后。
副将收回视线,小声嘟囔起来:“你倒是练过什么功法,我又没有,我要回后面的营里呆着去了,反正白日里晏顷迟也不会轻易露面,搞不好他已经死在某处黄沙上了呢。”
蜜善儿闻言倏然侧眸,这比男人还要具有威慑性的深碧色双眸,一瞬不瞬的压在副将的身上,无法抵抗。副将被看得胸口一窒,手脚发凉,登时嗫嚅不敢再言。
鲛人们被淹没在毫无遮挡的日光里,无不神色恹恹,许是知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他们在不断祈祷着信仰的神君。
眼见祈祷声越来越大,在一旁待命的刽子手望向了他们隐在红棘里的少将——一个年轻漂亮的胡姬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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