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晏顷迟在暗里盯着他瞧了半天, 热得鼻尖起了细汗,汗浸透了布料。人似是受了什么蛊惑,眼前画面交替,鲜活明艳的影子在他脑中晃动,他看着萧衍,微皱起眉。
呼出的热息落在鼻梁上, 萧衍眨了眨眼, 眼前面孔却仍不清晰。
心里荡着涟漪, 他没来由的想到了苏纵的话, 无意识的绞紧了手指, 十足十的诚恳,鼓足气问晏顷迟:“师叔, 我是不是不好看……”
晏顷迟顿了少顷,哑声说道:“没有。”
萧衍定了定心,又问:“我是不是……很容易让人看厌?”
“……没有。”晏顷迟答道。
萧衍轻悄悄的说道:“那就是我做得不够好, 我性子不讨喜。”
晏顷迟轻叹, 失笑:“你问这话, 是苏纵又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有。”萧衍记着贺云升临走前的交代,立时否认。
他怕晏顷迟听出端倪,赶紧又岔开了别的话题:“今日初七,莲花台没有等到你。贺师兄说你去吃酒了,我就没再等你了。”
“等了很久?”晏顷迟问。
“也没有……”萧衍低头否认。
“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有话要说?”晏顷迟仅凭着对他的了解,无需察言观色也能晓得他的心思。
“师叔。”萧衍放轻了自己的声音,“你有喜欢的人么?”
晏顷迟怔了下,话抵在舌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在黑暗里缓缓贴近他。
氍毹吞没了全部的脚步声。
殿里没有点灯,四处都黯着,两个人临窗而立,萧衍背对着夜色,腰抵在了窗台上,窗外风声萧瑟,他因视觉受阻,听觉比往日灵敏很多,将乱七八糟的杂音听得异常清晰。屋子里仅有一处声源,来自角落里的鸣钟,一左一右的摆荡着。
像自己躁动如擂鼓的心。
萧衍心想自己今日是不是吃错了东西,喉中干涩,好似呼吸都腻在了喉咙里,血液翻潮,侵蚀了半边身子,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快把持不住了。
晏顷迟微俯身,以目光丈量着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我没有喜欢的人。”他低声说道。
“哦……”萧衍低头,有些不知所措,又轻“嗯”了声,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是庆幸还是难过。
“因为我心有所往。”晏顷迟再说道,“所以我希望他不要受我所累,也不要因我而伤,我不求他四海朝暮,不求他闻达世间,我只想让他岁岁安乐,年年无忧,哪怕是碌碌无为也罢,我只想让他活在顺情之境里,一生无恙无虞。”
萧衍看着他。
晏顷迟说到这,似是想笑,笑里却夹杂着叹息:“师叔不是个君子,你这样看着我,是要出事的。”
萧衍抿抿唇,手背在身后,无端的绞紧。
晏顷迟以一种迁就的姿态,认真看他:“也因为我心有所往,所以我日思夜想的惦念着,下山时想他在哪里,睡得好不好,去趟栢行城,离得远了,又想他会不会记挂我,离了我要怎么办。”
萧衍轻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因为——”晏顷迟抬手,拇指抵在他的眼下,摸了摸他的脸,感知着指腹下的温香软玉,觉得自己像是陷在了虚实不定的幻象里。
因为所爱隔山海,因为所思在远道。
不可说,不可念,不可想。
萧衍抬眼,看晏顷迟模糊的轮廓上附着点光,手指温度在自己脸边,忽远忽近。
两个人都静着,没有任何的预兆,晏顷迟倏然俯身,吻在他的唇上,喉骨滑动的声音耐人寻味,昭告着难以启齿的渴望。
萧衍呼吸滞住了,他下意识攥紧了晏顷迟的前襟,意识低迷,话在心里百转千回,全身的血液像奔涌的洪流,冲走了过去的日夜,从未宣之于口的话,独留下了那颗清清白白,如同擂鼓的心。
唇齿相依,胜过了千言万语。
晏顷迟在迷离里失了力道,自觉咬地重了,哑声喘了口气,将人放开来。
萧衍面颊滚烫,唇间弥着晏顷迟的气息,那眉眼间的清冷都被揉碎了,悉数化作了含情的诱.惑,他失神地望着眼前人,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明白。
他仿若站在浓雾里,什么也看不清,茫然睁着眼,四周空落落的,尽是暗沉沉的影子,他被晏顷迟的目光压得越来越紧,呼吸微促,鬓边起了汗,湿.热难耐的感觉沿着四肢百骸纠缠不休。
他望着晏顷迟,晏顷迟的衣襟被他揉得皱成团。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唇上再次被温热覆住。
晏顷迟又一次吻住了他。
齿间青涩的磕碰,唇上余温的炽热,全都涌在心口,永难逝去,萧衍藏于骨子里的稚嫩被剖开,在晏顷迟的攻陷下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他被吻地郁郁蒸蒸,人也昏沉,晏顷迟揽过他,把人拥进了怀里。
“日子过得真快,想你长大,又不想你长大。”
萧衍没说话,身体感知着晏顷迟呼吸的力度,情绪的起伏。晏顷迟似乎在极力压抑克制着什么,气息滚烫微促。(我是拥抱,你自己看看有脖子以下的描写吗)
“长大了,就不用总是让人这般担心了。”晏顷迟说道。(我说的年纪,审核你到底在锁什么啊)
“那不长大呢?”萧衍问他。
晏顷迟没答话,只是笑。不长大就可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年少的萧衍是晏顷迟长存心中的一场梦,一场沉泔耽溺的梦。
梦里有绵延万里的青山,有京城连日不歇的雪,有如霜似月的心上人。
可这是私心,晏顷迟并不想说。
“来,师叔教你个道理。”他松开萧衍。
萧衍心绪起伏,脑中混乱,唇上还残留着方才的余温。
“有朝一日,若是我不在了,你能信的只有你自己,”晏顷迟捧着他的脸,和他额头相抵,“师叔教过你天道,教过你是非伦常,但是今日这话,比前面的都要重要。”
萧衍在他的目光里,听他沉声对自己说:“师叔能给你的不多,倘若哪天,因我的存在而危及你的性命,你就破了这天道,破了这是非伦常。”
“你不受制于任何人,任何事,我只要你为自己而活,明白了吗?”晏顷迟贴近他,“你要好好活着,活下去,无论身在何处,都要走下去。”
萧衍薄唇微翕,想唤他的名字,可字音到了嘴边,却被悉数堵住。
晏顷迟第三次吻了他。
没有任何冗长的话语,没有任何表明心迹的剖白,可这若离若离的相贴,这浅尝辄止的亲吻,已将晏顷迟全部的心事都诉尽了。
萧衍的心被侵占攻陷,他双眼泛红,略有不安的握住了晏顷迟压在脸上的手,觉得这话里藏着更深的意思,但他如何也想不到,想不通。
“或许也会有一天,连我也不能信了。”晏顷迟说道,“等到那天,你不必遵从天道,你只需要为自己而活。”
“……为什么?”萧衍不明白。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晏顷迟说道,“也只能说明,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那么爱。
“师叔……”萧衍轻念。
“怎么了?”晏顷迟问。
萧衍顿了顿,话都如鲠在喉,小指无措的在衣料上划了又划,静了半晌才捡了个最闲的话说道:“我不想有那么一天。”
晏顷迟半敛着眼看他。
萧衍腰抵住窗台,退无可退,只能略抬头回视。
窗外冷风正急着,簌簌打窗纸,晏顷迟的影子挡住了最后的胧光,把人笼在自己的身影里。
是犯禁。是亵渎。是破戒。
晏顷迟耐不住心底滋生的燥热,整夜被酒精压制的渴望和念想都肆意横流在血液里,他的眼里涌现出诸多的情感,轻薄的衣料黏在身上,是冷风也散不去的热意。
萧衍神思恍惚,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指尖瑟缩,撑在窗沿的那只手下意识扣紧了,又舒缓的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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