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仙道!去你妈的晏顷迟!”
血淌湿了眼,混杂着泪,灼烧得伤口刺痛,萧衍被这股难以抵挡的力道按在了地上,相对的视线里,他就只能看得清晏顷迟的靴子。
晏顷迟素白的短靴上蹭满了血污,他立在原地没动,甚至不曾抬起一步。
萧衍双臂被人向后拽住,掼在地上,他再也动弹不得,颓然的将脸压在干草间,猛烈咳嗽着,身上火辣辣的痛,似是被火燎烧,那温热的血淌到了嘴边,变得咸涩。
“你还不知错吗?”上方忽然响起晏顷迟的声音,他的喘息已经平复,冷漠中不夹杂着一丝多余的情感。
萧衍没说话,他背脊起伏,似是在发颤。
晏顷迟沉默的凝视他,在漫长的寂静后,缓缓开口:“不知悔改。”
萧衍咬紧牙关,缄口不言,晏顷迟的字音变得忽远忽近,在天边,在耳旁,他听不真切,紧贴耳畔的只有自己断续的喘息和无休止的谩骂。
“既然不肯说,那便将人重新关起来吧。”晏顷迟淡声说道。
萧衍彻底失了力气,不再有任何的挣扎,眼底海潮一层层漫溢上来,他像是浮萍的叶,落水的人,找不到支撑的浮木,只能任由涨潮的水淹没自己。
他费力的抬眼去看晏顷迟,晏顷迟和他对视的一刹,时间的光景似是被无限拉长,他在这一瞬里突兀的忆起了某些画面,似是昏暗里落下的吻,又似是晦暗中贯穿身体的金索。
我心有所往。
心口陡然传来锥痛,晏顷迟下意识蜷起指节,那些不为人知的情感便在这恍惚间被抹杀得一干二净。
他倏尔回神,再抬头时,眼底滚烫的水意已经消散,萧衍身上的血迹斑驳落在眼中,让他觉得有点难过,只是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难过。
半晌过后,他淡漠转身,离开了阵台。贺云升紧随其后。
外面天光黯淡,隐绰的雪气模糊了视线,两个人沿着积雪未扫的石道而行,晏顷迟的步履时缓时急,黑泥水混杂的道上很快被踩出来两排凌乱的脚印。
贺云升跟在旁边缄默待命,他被这寒冽的风吹得脸发僵,几次想要说话最终都止在唇边。
晏顷迟眼风掠过两侧覆雪的花枝,步子忽然一顿。
萧衍方才说得话反反复复在耳边浮响,搅得他心绪全乱,他斟酌片刻后,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在问贺云升:“我曾经……喜欢过他吗?”
贺云升怔了下:“……什么?”
晏顷迟抬手碰到了唇角的伤:“萧衍为何会觉得我勾引他?”
贺云升颔首,想了想,答道:“我只知师尊在此之前明确表示过喜欢江公子,想与他结为道侣。萧师弟自堕魔后情绪不太稳定,只怕那些话都是胡言乱语。”
晏顷迟不作多言,他意识时常陷入混沌,所记得的事情零零散散。他需要借住一个人来告诉自己过往,但敏锐的知觉告诉他,这个人绝对不能是贺云升。
“萧衍虽然入魔,但此事还待审,他今日不肯说,也总归有一日要说的,我方才回来,宗门里许多事还要处理,苏纵在何处?我有话要问他。”晏顷迟说道。
贺云升迟疑,试探般的问道:“……师尊,要问他什么?”
晏顷迟端肃看他,语气不善:“何时轮到我要事事向你禀告了?”
贺云升在这目光里惶惶而立,未料想到晏顷迟的话,他强稳住心神,略微侧身避开了这道目光。
“……他在后山寮房。”
“我知道了。”晏顷迟说罢,径自踩雪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身边好多朋友都羊了,感觉阴性已经是在夹缝中求生了。宝贝们出门一定记得保护好自己~
第101章 死罪
贺云升没有离开, 他待晏顷迟离开后又折返回了阵台。
阵台里静得压抑,萧衍倚在角落里,目光沉郁凝滞, 身上的锁链又添了四五条, 上面流动着金光,石壁间镇着层层符咒, 散出幽幽的光。
“师弟。”贺云升隔着牢笼看他, “师尊走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一说?”
萧衍置若罔闻。
贺云升默了片刻, 温声说道:“你若是肯好好跟师尊说话, 兴许不至于此, 你毕竟是师尊养大的,他与你就算非情爱,也是有一定感情的,你——”
“滚。”萧衍漠声道。
“师弟,我今日来,是要和你认真谈一谈的, ”贺云升好声说道, “你记恨当年的事对不对?你怪师兄当年没有来接你, 可师兄也没有办法, 你不是不知道, 师尊曾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和江公子结为道侣,他于你只是亲情, 和相许终生的情爱终究不同。师尊自江公子被赶出宗门后心中郁结,不愿见人,没有师尊的令, 师兄没有办法来看你, 更别说将你带出去。”
萧衍阖上眼, 不愿再听。贺云升见他不说话,又接着说道:“你若现在还愿意回头,师尊定会念在旧情救你,你听话好不好?你还小,判门弑杀同门是死罪,你何至于此?”
他看着萧衍隐在晦暗中的脸,几番犹豫后,还是从怀中摸出个小纸包。
他蹲下身,亦如当年那样看着萧衍,萧衍眼皮抬也不抬。贺云升轻叹息,将小纸包展开,四方的油纸里面,是几粒米纸裹的糖球。
“这是师兄欠你的。”贺云升盯着这几块糖,蜜渍的糖球,色彩不一,因放在怀中被捂热了,覆在上面的糖霜已经有些融化,糖水黏在薄薄的米纸上,融成了一色。
“你说你想吃糖,师兄一直都记得,只是想不到今日才能给你。”贺云升把纸包隔着牢笼递进去,“你睁眼看一看,阿衍。”
“滚。”萧衍看也不看的说道。
“阿衍,我们好好说一说不行吗?”
“滚。”萧衍声音冷涩,不欲多言。
“阿衍你冷静点。”
“滚。”
“萧衍,你就不能听我说——”
“滚!”
纸包陡然被打翻,萧衍目光阴郁,他抓着阑干,在哗啦啦的锁链声里寒声说道:“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看见晏顷迟,人是我杀的,我偏要行这魔道,倘若你问心无愧就该找晏顷迟谈一谈,而不是来我这里舌灿莲花,贺云升你又要与我玩儿什么把戏?同我打感情牌么?告诉你,少他妈给自己脱罪,若你今日杀不掉我,来日我定会踩着你的尸骨杀了晏顷迟。”
他说到此处又满是恶意的笑起来,抬手划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我会踩着你们俩的尸骨,杀了这里所有人,听明白了么师兄?”
“萧衍……”贺云升笑容僵住,四目相对,他从萧衍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刻骨的阴寒,这些年来的折辱早已让那骨子里的稚嫩优柔殆尽。
贺云升不寒而栗,他被这砭骨的冷意震慑到,只能用笑来遮掩心虚:“你在胡说什么?师兄是真的没办法……”
“撒谎。”萧衍在朝他笑,可那声音却是阴冷的,“贺云升你最擅用这副和善的嘴脸来骗人,你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蠢么?”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他目光冷漠的凝视着贺云升,“你总在说谎。”
贺云升被这目光逼得不能直视,他眉头深蹙,竭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我没有说谎。当年师尊为了和江之郁结为道侣不惜和掌门翻脸,江之郁被赶出宗门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师尊的画阁里现在都存留着江之郁的画像,师尊于你只是亲情,他当年亲口说若他能看得上你,还会等到现在吗?这些事宗门上下无人不晓,你今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贺云升说你勾引的晏顷迟吗?是我贺云升将你害成这样吗?!”
贺云升说到此处,已是咬紧了牙关,他在这时绝对不能让人察觉到任何异常,哪怕萧衍这么说,那也只是试探,也只是怀疑,只要他咬死了不认,萧衍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他撒谎了。
“若你只是在怪我言而无信,没有接你出来,那我认了。”他最终淡声说道,“我这些年来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的就是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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