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顷迟闻声目光凝滞,周青裴稍作颔首,一盏茶饮罢,目光落在了江之郁身上。
江之郁再抬首时,眼中蓄泪,他有着双比寻常女子都要好看的桃花眼,啜泣起来当真是我见犹怜,而此刻,他跪在窗格投入的日光里,人面桃花,眼里漾着水汽,瞧着可怜兮兮,叫人心软。
“江公子别怕,殿里这么多人,你大可如实说来,是不是有人胁迫你构陷晏长老的?我们帮你做主。”有长老温声安抚他。
江之郁抿唇,几次欲言又止,才鼓足勇气似的说道:“没有。我昨夜亲眼看见,三长老和萧衍一并回了寝殿。”
有长老嗤笑:“一并回了寝殿就是不寻常关系的话,那这天底下还有寻常关系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江之郁似是有所顾虑,他忌惮的看着晏顷迟,嗫嚅不敢言。
玉衡察觉了,说道:“江公子且说,只要你所言非虚,我们定帮你做主。”
“我昨夜本想去三长老寝殿,找三长老谈事的。结果就看到了此番景象,我,我看见三长老吻了萧衍,也、也碰了他……”江之郁仿若害怕极了,话说得断续,字音也打着颤。
“三长老怕我说出来,故此想将我赶下山。还请长老们作主!”他说道此处已是双眼泛红,眼底情绪再难掩饰,低泣了起来。
殿里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周青裴端着茶盏不动,先前帮晏顷迟说话的几位长老脸色陡变,难以置信的看向晏顷迟,指尖发颤,几欲抬起,复又放下。
晏顷迟未料江之郁会说出此番话,目光陡然冷凝,倏地偏过脸,盯住江之郁。江之郁匍匐跪着,额头磕地,发蜿蜒于地面,瞧着十足十的诚恳。
“休要胡言——”晏顷迟话音未落。
“荒谬!”一声呵斥击碎了殿里的沉寂,紧接着,殿中炸开了无数议论声。
有人指着江之郁,低喝道:“谬论!且不说萧衍是谢怀霜留下的孽障,三长老所修之道怎能有情丝!这小儿言辞伧俗孟浪,竟敢当着这么多仙长的面撒谎,当真是不可教也!”
“无稽之谈!”有人斥道。
“莫不是萧衍勾引的三长老!”
“定是萧衍先勾引的!江氏小儿竟敢如此胡言!”
“我没有撒谎!”江之郁惊慌失措的替自己辩驳道,“我与三长老之间无冤无仇,为何要构陷三长老!我亲眼所见,若是不信,你们大可以问问贺云升,问他昨夜是不是把萧衍送回了晏顷迟的寝殿!再不济去问问苏纵,去问问晏顷迟宫里的弟子,萧衍这段时日来一直与晏顷迟同寝!”
满殿哗然。
“够了!”周青裴忽然出声,震下四面嘈杂。茶盏重重被他砸在桌面,茶水溅出,润湿了他的掌心。
殿里顷刻间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心有所想,却都没再言一字。晏顷迟所修之道,断不能动情,遑论是对自己的师侄,这般萳沨 苟且之事,简直有为天理伦常!
“贺云升。”周青裴目光扫过排排弟子。
剑穗陡然被拧段,掉在贺云升的鞋面,贺云升被一语惊醒,心慌难抑,眼神跟着恍惚了一瞬,他听令迈前两步,出列待命。
周青裴怒火压抑:“你昨夜看见晏顷迟了吗?”
满殿的人,目光齐齐望过来,容不得他撒半句谎。
贺云升行礼,极力稳住心神答道:“不曾。师尊昨日去赴宴,我在宫里处理事务,并未见过人。”
“你昨夜将萧衍送回了晏顷迟的寝殿?”周青裴又问。
贺云升没再答话,他忽然跪地,重重磕头:“掌门明鉴,我师尊断不可能作出此番有违天理的事情来,不要让只言片语的流言蜚语离间了诸位仙长之间的心!”
周青裴怒意直泛,他难以自持的站起身,说道:“你们一个个好啊,好啊,都敢这样欺上瞒下,这个宗门要不给你们来作主好了……”
“还望掌门圣心明鉴!”贺云升不断磕头,哽咽道,“我师尊一心向道,这些年来为宗玄剑派殚精竭虑,耗尽心血,若是被此人污蔑岂不是寒了师尊的心!寒了诸位长老们的心啊!掌门明鉴!”
“我几时轮得到你来指责!”周青裴怒不可遏,猛地拾起桌上茶盏砸过去,砰然一声碎响,迸碎的碎屑溅在贺云升的面上。
贺云升额头磕在碎片里,登时流出殷红的血迹。晏顷迟缄口未言,深黑的眼眸里藏压着风卷残云后的静谧。
“掌门息怒!”余下众人一齐跪下。
“此事还未得到证实,断不可因一个小儿信口雌黄就给三长老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有人说道,“萧衍虽然是谢怀霜的孩子,可他这些年来也不曾做过对不起宗门的事,他是我们宗玄剑派的门生呐,只怕是外面有人想要挑拨离间。”
“自家事自家了,”有人抬首说道,“万不可让外人看了笑话。”
周青裴扶着桌沿,万般惆怅的坐回了高位,扶额静了片刻。
“老朽倒有一法,此事无需再劳烦他人了,”墨辞先镇静自若的看向周青裴,起身行礼后说道,“老朽记得,三长老身上有枷咒禁锢七情六欲,若是本心清白,枷咒便不会显现。”
满殿哗然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顷刻间交织在了晏顷迟身上。
墨辞先目光又转向晏顷迟:“三长老啊,老朽有句话当讲,你所修剑道,是无情之道,若是枷咒覆身,往浅了说是痛在身上,往深了说,可是剑道崩裂。此等要事,万万不容小觑,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那小儿不过是个弃徒之子,怎敢如此罔顾人伦,耽误你。”
血色,从晏顷迟脸色渐渐消失,他已难呼吸,似是在做什么挣扎,手攥成了拳,他不觉回视着江之郁,江之郁也在偏过脸看他,眼中盛着泪,明明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晏顷迟却从里面捕捉到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周青裴似是不愿再听争吵,他揉了揉眉心,终是挥袖说道:“既然如此,所有人退下,晏顷迟和诸位长老们留于殿中,作个鉴证罢。”
“等等,”晏顷迟忽然撑起身,冷漠的说道,“我是动情了,我将江之郁带回来,养在身侧,日夜耽溺欢.爱,我对江之郁动了心。”
*
作者有话要说:
江狗:你是属狗的吧
晏狗:呵,同道中狗
第094章 道侣
江之郁大惊失色的看着晏顷迟, 晏顷迟眸光黯淡了几分,他回视着江之郁,唇边笑意沉沉。
江之郁从这双无波无澜的黑眸里窥探到了冷漠的嘲讽, 他下意识想避开晏顷迟的视线, 但晏顷迟的目光始终流连在他身上,一瞬不瞬, 似乎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情真意切。
“我和江公子情深意笃, 何罪之有?”晏顷迟没有任何的情绪的慢慢说道, “我碰过他, 也吻过他。”
如此不耻的话, 竟被他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了,众人齐齐寂然了一瞬。
“晏顷迟!”有长老伸出手,指着他,咬牙切齿道,“你糊涂啊!你糊涂!你可知道你这是在自断己道!你纵有百般不耻,也不该做出此等荒唐下作的事, 和江之郁暗通款曲!”
“你……”江之郁此时竟一字都说不出, 他在杂乱交错的视线里, 竭力克制着心底涌出的惧怕, 强撑着口气, 辩解道,“他胡说,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晏顷迟瞧着他含泪的双眼,又是笑:“宫里不都知道么?阿郁,我心不假。”
江之郁齿间颤抖, 他摊身在地, 俊秀的脸上可怜之色消的一干二净, 唯剩惊慌失措占据了眼底。他知道晏顷迟这番话出去,自己今日定是在劫难逃,宫里谣言沸沸扬扬,自己有理也成了无理。
适才所有的欣喜烟消云散,江之郁在晏顷迟冷漠的目光里,难以抑制的颤栗:“晏顷迟!你撒谎!!我看见你和萧衍在一起了,你想拖我下水,你做梦!”
晏顷迟充耳不闻,抬首对周青裴万般虔诚的说道:“掌门,我所言为真,我想和江公子结为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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