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裴的发散在风中,他半跪在地,断剑插立在在他的身侧,屹立不倒,剑穗在风中飘荡着,晏顷迟立在他的对面,袍子被血水侵蚀了一半,暮霜上殷红流淌。
谢怀霜自周青裴的身后落地,一剑贯穿了他。
这一剑的力道足以粉碎五脏六腑,谢怀霜温润漆黑的眸子,映着对方逐渐僵硬的身子,他没有任何话,只是微笑着抽出剑,抬眼看向晏顷迟,神情温和从容。
晏顷迟盯着眼前熟稔又遥远的人影,失神了一霎——
谢怀霜怎么会在这里?谢怀霜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怀霜,谢怀霜也以平静的目色看着他。
众人心中亦是惊涛骇浪,齐齐大惊失色地看向这里。
谢怀霜已死了百年之久,这怎么可能?!!
此事诡异的连墨辞先也不仅变了脸色,谢怀霜是何等的修为,当年数百仙家追杀也能死里逃生的人!竟被晏顷迟找来做了援兵?!
然而谢怀霜只是望着晏顷迟,温润的眸色渐渐被肃杀之气覆盖。
“你没死……”周青裴不可置信的喃喃,“你、你竟然没死!”
谢怀霜没有任何的话。
“好啊,”周青裴红着眼,趔趄着跪倒在晏顷迟面前,“你竟、竟然敢勾结谢怀霜,背叛师门!”
“周青裴,事到如今你还想蛊惑人心,”晏顷迟面色不变,“你为了一己私欲,弑师弑友,我今日便是杀了你,又能如何。”
众人一时间两厢为难,不晓得如何是好。
“你构陷我,”周青裴声音起伏,喘息急促,他倏然抬手,扬起掌门令,“众弟子俯首听令!”
“晏顷迟,”他断续的声音散在风里,“你勾结弃徒谢怀霜,背叛师门,天理不容,得而诛之!今日……你绝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晏顷迟紧紧盯着他。
周青裴喘息尚存,扬声道:“你们今日必要被挫骨扬灰,尸骨无存!”
随着他铿锵话音落下,无数刀剑反射出银光,形成了包天之势,遮天蔽日的横扫过来。
高台崩塌,长阶轰地下陷。
晏顷迟屹立于风中,抬指间万重青光重压而下,摧枯拉朽般地席卷了天地。
他只是这般风轻云淡的立着,威慑便压得一众兵甲纷纷倒退,唯有谢怀霜未动,他抬剑反扫,一线绯光大亮,血雾成铺天之势卷起。
晏顷迟在这顷刻间,终于明白了为何谢怀霜会在此处!
他竟是被江之郁复生来杀自己的!
变故陡生,晏顷迟被这力道震得连连退步,墨辞先觑得一瞬空当,飞身凌下,万千银光霎时间势如破竹,如锐箭,铺天盖地的刺来。
晏顷迟的袖袍被风荡起,他眼风一偏,掠向了墨辞先。
墨辞先同他对视的一霎,层叠灵气如潮水般奔涌,刺目的银光从云层中透出,十八面银镜伴随着轰然的巨响,笼罩而下。
晏顷迟眼前景象几经变幻,他深陷在这镜像中,两边景色急剧倒退着,化作了万千虚影,劲风夹杂着霜雪卷涌过万顷山脉,带来不属于春日的寒意。
暮霜砰然横斜在身前,凛风咆哮着自脚下涤荡。
晏顷迟体内灵气疯转,疼痛牵制四肢百骸,他险些握不住剑。
眼前重影晃动,墨辞先的影子虚晃而过,晏顷迟稍稍闭目,再睁开时,步伐不自禁踉跄了下。
“晏顷迟,你已犯下滔天大罪,”墨辞先声音冰冷,不容置喙的说道,“还不放下屠刀,俯首听命!”
晏顷迟喉中发涩,难以喘息:“墨辞先,我曾经说过,我会杀了你的,我今日必行此践!”
“三长老当真是执迷不悟。”墨辞先抬剑的瞬间,谢怀霜从侧刺来,剑势迅如雷霆,竟硬生生震开了两人。
脚下石阶瞬间塌陷,绯光从中爆开。
晏顷迟翻身避开,一抹雪色顿时坠落,他以剑驻地,才勉强稳住身形,只是脸边已然被剑气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墨辞先看着他的狼狈,忽地一笑:“看来,谢宗师不是来帮三长老的,你如今一个强弩之末,什么也做不了,萧衍的事已是定局,你且放心,等老朽取下你首级之后,也自会让他下去陪你的,让你们做对亡命鸳鸯。”
“只不过,在杀了你之前,老朽还不能让谢怀霜乱了局势。”
他言罢,倏然挥袖,便见银光自长空一掠即逝,虚空中光影交错凌厉,割裂了空茫风雪。
谢怀霜眼中此时只残留着晏顷迟的身影,他持剑冷睨着眼前人,分毫没有去留意身后的人。
数道银光瞬息万变,去势尤自未歇。晏顷迟欲要抬剑去挡的瞬间,谢怀霜裹挟着剑风直斩而来!
避无可避,晏顷迟心下凛然,倘若替谢怀霜去挡开身后的剑,那自己必然会被谢怀霜贯穿,可倘若不挡,谢怀霜则会被墨辞先的剑刺穿。
刹那的寂静——
“唰”!
西边的山道上忽然传来呼啸声,一缕戾气应声激射而至,漆黑的利箭刺破虚空,竟在半空中带出道流霜!
所有人骇然抬头,却是什么也看不清,然而令众人惊叹的是——呼啸声过去的瞬间,狂猎的风雪就此凝定,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撕裂了虚空,让雪花纷纷朝两侧退开!
这一箭的力道妙至毫巅,抢在银光碰到谢怀霜的瞬间,以箭尖震偏了直刺来的第一道光剑,两股力量相撞,千百道戾气长啸绽开,墨色的光幕笼罩了整个天地!
在这极短的一瞬,向着谢怀霜刺去的漫天银光乍然一缓!
还不等墨辞先再动手,银光化作的剑在下一瞬全部化作齑粉,散在风中!
暮霜在砰然声响中接住了谢怀霜的剑,晏顷迟被这力道震得五指发麻,唇间逸出鲜血,踉跄后退。
墨辞先目光霍然朝西边凝聚,萧衍正立在山道上,虚空拉弓,那六尺高的玄羽长弓被他以脚踩住,弓弦拉的如同满月。
他的脸上全是血痕,偏嘴里咬着的箭矢让他眉眼间的艳丽尽数洗去,换作了凌厉的锋芒,如出鞘的剑,锐不可当!
谢怀霜在方才的那一剑后身形陡然凝滞,他像是失去了某种牵制,眸色渐渐黯淡下去,手中的绯剑霍然消散在风中。
与此同时,山下的群尸皆立在原地不动了,弟子们见此,纷纷拔剑砍倒一片,一时间,血光弥漫了整个山道。
山上,厮杀声震响在风中,源源不竭,两方绞杀得难舍难分,皆有了疲惫之态。
墨辞先趁着谢怀霜失去控制的刹那,猛地将人用灵线拽到自己面前。
“萧衍?”晏顷迟凝视着从西边急掠来的人,登时色变。
萧衍足下点地,拿下箭矢,偏过脸啐了口:“晏顷迟,你他妈真是没用啊。”
“你怎么会来?”晏顷迟见他来到自己面前,不免笑了。
“我不会救你的,”萧衍看也不看得说道,“带着你,只会拖累我自己。”
“谢怀霜被江之郁复生了,”晏顷迟提醒道,“他已经没了自己的意识,在没有杀了江之郁之前,你要小心。”
“江之郁已经死了。”萧衍眼尾一挑,以余光冷睨着晏顷迟,阴邪的笑了,“真让人失望,原来那张脸下,不过也只是一具白骨罢了。”
末了,他将一个人皮裹成的球扔到晏顷迟面前,意犹未尽的说道:“你不是很喜欢这张脸么?送你了。”
晏顷迟看着他,原本微亮的眸光黯了黯,轻声替自己辩驳:“我不喜欢。”
“萧阁主。”远处传来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话,掷地有声,“你终是来了,老朽恭候你许久了,想不到竟会在今日此地碰上你,倒是不必让我再费工夫去寻你了。”
萧衍抬眼,但见刺目的银光交织成无数的薄纱,飘飞在墨辞先的周身,他立于殿前,金织的长袍垂落,在雪中铺开,震慑出无法比拟的威压。
墨辞先则静立在他身侧,面色一如既往的温和,只不过这温和是木讷的。
“看萧阁主方才的抉择,是准备公然和晏顷迟一路了。”墨辞先笑容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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