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番赞许是小人的福气,昨日倚云开传话来华宵阁说有贵客要拜谒六爷,六爷十分欣喜,这一大早就让小人备上贡茶,只是六爷今日身子骨不痛快,怕是得劳您随我进里屋。”
解袭洪听完心中不禁冷笑,这就与身旁的男子嘀咕一句“怕是要嚼闲言出去,是让我给气的”
付德民的耳力自然听得真切,极快地斜瞟一眼,又换回了那弯眉笑眼的模样
“解当家的何须自责,六爷只是这两日阴沉带雨的着了些水气,这些闲话若能作数,怎的您一声通传六爷便着急会客了呢。”
那男子搭上了解袭洪搀着自己的手背轻拍两下,这就又向付德民
“错在我这,是我太过仰慕关六爷大名且不能在岭南久留,这才仓促求上了解当家引荐,听闻关六爷在付先生来岭南之后甚至已比从前大好,今年秋市开市还现身了洞外,不瞒您说,今日能见付先生是鄙人第二期盼,果不其然是西太后身旁亲近之人,还望您日后多在六爷面前美言,解当家的如此年纪就操心上了倚云开,还望您担待!”
说罢这就向前一步拍上了付德民的手背,付德民感到袖口之中有沉甸而来,用另一手捏出一瞧,是一颗锃亮的金珠,赶忙谢过,满口应下
入了华宵阁的门后,解袭洪便又在九华厅坐下,目送着情郎与那腰板伸不直的付德民从一侧偏门而出,往了关常禧的内室去,那是一条花斑石铺地,沉檀木包镶雕视的富丽,虽说木料颜色深沉,可添了花斑石的光辉与梁上屋顶海漫天花的细致明艳,也就成了明暗和谐的惊叹,如此奢华的装潢,这男子却不似以往来人那般一步三叹,东张西望,而是眼正身直地随着他的步子,这让付德民不禁猜想,家中可得也是金碗玉勺的富贵!
“六爷,贵客到了。”他音色喜悦地三声叩上了贴金匾额“荣禄斋”的那扇云龙雕花门上,屋内的小婢将门从里拉开,垂头而下立于两侧
男子先一步跨进门槛,这就瞧见了足有十丈长宽的大室之中,一张双龙戏珠的吉祥团纹栽绒毯尽头,一个身披雪貂大氅,彩绣褐衣的老者正用一双凸起泛红的眼睛与他撞上,男子大步流星地行至距离那洪蝠齐天纹的金丝大榻三步之外停下,颔首行礼
“鄙人肖苇,马来亚槟城鸿禧商行当家人有礼。”
关六爷并未有所回应,这是将那如同枯死树皮一般的脖子动了动,如同一只老龟般伸长,歪着头瞧了瞧这个洋装男子,付德民赶忙给他理好就要滑下的大氅,轻拍着关六爷的肩头而道
“肖先生的商行在而今的南洋可谓遍地开花,就连英法那些洋老爷也是恭敬得很呢!他仰慕六爷已久,这不一返岭南,连祖家都没回就来了星罗洞拜见,六爷您总说我这儿是吹嘘您的名声,眼下肖先生登门,你就说可还是我诓人么?!您的面子是足足的!”
关六爷依旧只是转动着眼珠子打量面前这贵料洋装之人,似乎故意磨蹭了一阵才开了那多少好药也润不起的喑哑嗓子
“无故上门,非奸即盗。”这话让付德民脸色一下僵住,但肖苇却没多意外,这就笑出了声,转向付德民请求他与其余下人侯于门外,付德民瞧见关六爷也没个拒绝,这就领着四五下人退出,合门声落
肖苇转身自己坐到了龙雕嵌云纹石的大椅之上,品了一口替他备下的茶水,再向关六爷
“付先生给肖某奉上的是凤凰水仙,可在六爷眼中,怕我这么个‘非奸即盗’的,该是香片竹叶此类的款待可是?”
关六爷自行将身子再撑起得挺拔些,可肖苇察觉到了大氅掩着的吃力,此人恶疾缠身多年,虽说身形萎靡可那条脊梁骨不可改变,也可从此窥见年轻时的挺拔英姿,肖苇赶忙又站起身子,关常禧为了这么个人摆出了仪态,到底还是听过鸿禧的名声,尊他为客的
“多谢六爷俾面,只是肖某此番前来并非以商行之名,而是以个人姓名,来给六爷赔上不是,并且也携来了补救之法,望六爷再信任一次。”
关六爷咳嗽一声示意他少打哑谜,肖苇满脸谦卑地垂眉低眼,叹了一声
“万魂归之事原是肖某想结交您的登门礼,可手下人办事不牢,让六爷如此难堪,肖某自感愧疚万分,特意回国前来致歉。”六爷一听事关万魂归,这就又瞪眼如牛,气息大动,他本就苦力撑着,这下子将全身的力气都集去了那张黑紫干瘪的唇上,手臂失力,这就侧倒在了大榻之上
此时肖苇不敢有所显露,可在他眼中,此时这人若非华袍裘衣,也于破屋墙角,城中腌臜的道旁那些个苟延残喘的瘾君子无甚区别
“肖某自知无法挽回六爷损去的脸面……”他这就颤起了嗓子,满眼懊悔地向大榻靠近两步,为了让关六爷瞧出自己的诚心,还单膝跪下,使其身形不会给榻上之人居高之感
“您已通知洞中神通大户的各家铺子去寻制作此神药的所需,可您可能不知,万魂归虽然药效神奇,且比旁通术法的七星阵或种生基此类更稳妥,但终归它也是与这类同根而生,若是没有术法祭炼过的神水作为蒸煮用水,其中的阴风解乃是有所修为的地仙乌风蛇,需要活物取胆才可入药,可这畜生已有灵识,若不开坛打散其开膛破肚的戾气,那这万魂归炼出了炉,也是白白浪费啊!”
肖苇舌尖发麻,喉中干涩地向关六爷说完这番,只因关六爷一直都在发出怪叫嘶吼,为了让他听得真切,自己也只好越发大声,这老匹夫比他想象的要病重,即便真得了万魂归,在他眼里能否熬得住服下之后那术法药性齐齐冲开的经脉之苦也是难说
他没白费力气,关六爷听完这就渐渐平静下来,肖苇指间成诀一摆,门外几个浑身腐烂腥红,散着戾气的阴魂得令,这就松开了捂着门外候门小婢与付德民眼耳的手松下,几人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胸闷,却又没哪个敢说出半分,只是互觑一眼,又都垂眼向下,各自克服
肖苇站直身子,依旧满眼谦卑,他将外套上那玳瑁制的圆扣展开,退后三步站直身形,关六爷瞧着他双掌一击,结印换诀,口中呢喃虽不能听清,却见脚下罡步稳健,眼神锋利,随着他的步伐这房中平地起风,吹动帷帐挂帘,最终肖苇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阴魂五鬼,听吾符令,敕!”一声敕令呵出,关六爷见到此人最终的指诀朝向自己不由得心中大慌,这就要挪动着身子想跑,可他这下手脚发软,一通乱动就要摔下榻去,本能一声尖叫,如同被割喉放血的鸡哀鸣
敕令之后肖苇并未再有动作,依旧持诀站着,关六爷没等来该有的疼痛,反而让一股从背上而来更加强劲的外力给吓出了一个哆嗦,一股蛮横的力量从后背刺入脊梁,可还未等他伸瀛出声,那痛感又有所减轻,只是身子也不似自己有了动作,只见刚刚还是手脚无力,迟钝不堪的关六爷这就自主地回到了大榻的中央坐正身形,一连串灵活轻巧,连这身子的主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贫道献丑了。”肖苇笑道,说罢松下手中的诀,这就转身向门,被得到召唤的付德明钻入门中,仅仅一眼,便目瞪口呆,惊呼着跑向关六爷,到了榻前还不禁揩了一把眼角渗出的激动
“六爷您这……”他在大榻左右来回绕着,又伸出了手往关常禧身后一通乱扑,确认了毫无支撑之后,这就满嘴惊呼地一掀袍摆,给肖苇行了个叩首的大礼
“肖先生您这是哪路神通,还是给咱们六爷服下了灵丹妙药啊,无论如何,您这都是对华宵阁的大恩,对洞天药市的大恩啊!”肖苇赶忙将人扶起,摇头笑道
“家传的雕虫小技,其实此番而来也不知是否能帮到六爷,眼下看来六爷的病灶的确是摘下想的那样,只是六爷此状只能维持到酉时左右,若要痊愈,还得配合着那神药万魂归才行。”
付德民一听又是万魂归,当初西太后在紫禁城里搜刮了全国上下,大炼过三次也没能保住那条老命,这也就而立过半的小儿能有这么大能耐让这么个成天气都提不上的老东西再下得了地,那么自己当真想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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