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诡似乎也意识到了有所不妥,大笑三声朝着自己前额一拍,叹气一口
“都快忘了,咱们这些沾多了死人气的都会如变皮换骨一般地越发人鬼难辨,也难怪你记不得了”段沅倒是觉得是否是自己的表现有所冒犯,茅绪寿却压着嗓子责备起毛诡的背影
“师父,城中宵禁,我们这么招摇已经很是危险了”毛诡却憋没住笑,这就偏头反驳
“打城西来时瞧见一个更夫模样的满口大叫地被几个谯班里的抬着进屋,沿着他跑的那路还没几步,为师给你保命的那密法符你就烧了,你说,有这么个被吓了的,其他巡夜的打更的还会不替自己打量么?你是太看得起那三块半的月钱了!”
王玖镠开口却被嗓间的粘稠烧灼得出不来声了,毛诡察觉这就指了指行在最后的那个身后的布包
“还腾得出手就自己拿水喝”他手里还撑着魏元宝只能颔首而谢,在段沅的帮忙之下取出了一个茶渍满满的竹筒子,喝上几口,是入喉顺滑的大叶青,亲口说了声谢后伸手将茶筒凑到了茅绪寿跟前,茅绪寿犹豫片刻这就凑前吞了几口,用细碎的声响谢了他一声
“这位少爷是哪家的?刚刚那乌烟瘴气的也没瞧见你用着什么路数”他这才仔细将王玖镠打量一番,王玖镠凑前两步简短几句报上了家门,还紧着问出了自己方才开口没能出声的那句
“弟子虽说技不如人早是狼狈,可那更夫惨叫得通天的响也是能听到几分的,您刚刚说起来路上也撞上了此人,可为何从那谯班门前走来等闲倾不过三十步,您是被何人拖住了?”这句把段茅二人点通了,毛诡拍手赞道
“你那三叔从前总被说心细得不似个男儿,可进了庐江县,反倒是那几个嘴碎的没出得来!老夫刚刚费了些力气眼下不想动着脑子,就再问你一句,是从何看出我就是被人绊着了?”
王玖镠心中其实起了两分慌乱,但庆幸这云遮月昏,走僵也见不得明火掩了不少,赶忙答话
“鸠占鹊巢那个虽霸道疯魔,却从她进门之后并非直面我等而是寻着气运弱的上身借手,这便说明了她还尚未真正炼成;可中途那些个跟着分杯残羹的忽然狂躁,这定然就是还有同门术法加持过来让其中得令得力才对,弟子毕竟行法太少,还望您指教”毛诡点了点头,茅绪寿却也按捺不住
“师父,那坛上的可与阴山派有干系?”毛诡再次点头,他笑脸逐渐显露了无奈,持诀上术地让三个走僵转了街巷,回正身子背向两人缓缓来
“我的确瞧见了个学不成的蝼蚁在魏家院外躲着阴功害人,就把借着你师公坛上刚带出的两个小的给催发截下了他,可这两个毕竟也是不成器的,还是让你撕了保命的,我就没敢耽误去给他个苦头,就怕慢了半步你有个好歹,你那当了死鬼的爹来站我床头!”
茅绪寿心里反而更添疑惑,毛诡名声在外不仅仅因其修为精高与炼出了三个稳而不煞的走僵兵马,在庐江县之后更是以其闭观再出后狠戾毒辣的五鬼兵马打退了不少想趁着七圣大伤元气而以切磋之名临门找人的宵小,也因其性情比起从前狠辣不少又时常接下些拿得出富贵的违心买卖而在市井中得了“鬼都惊”的恶名。凭着他上法的习性,茅绪寿不得不追问一句为何催去的是两个刚刚随身的
毛诡似乎早有预料,但却在嘴上磨蹭了一会儿
“兵不上阵就都是假把式”段沅没敢问毛诡,反而是退了几步到王玖镠身旁小声凑近
“可刚刚不是还说那是个‘学不成’的人吗,那为何能让毛师傅令去伤了个重的?而且……是和那阴山派有干系的吗?我没听明白”王玖镠不好猜测,倒是眼珠子一转想起些什么,这就上前几步问向毛诡
“这清远城中宵禁多有不便,何况那个不知什么野路子的歹人也不知还在哪处等着,毛师傅若不嫌我家小舫挤了些,还请随我们去往罗浮县一趟,即便您留不久,也看着师辈过命的情分让晚辈们奉以礼数!”
第104章 翻坛术
毛诡其实早在从九龙岛返粤地之后就已经在罗浮山小峰的阴宅园子等了好些日子,他不敢往着茅绪寿那边去望,他此时绝对心虚于自己徒弟的脾性肯定对自己为何恰好出现很是有惑,除了应下了王玖镠还当真想不到让他不多问的良策!
几人再转弯向了北城门,临近寅末起了不小晨霜寒雾,一些早起临街的听到了人声而觉古怪,启开窗缝之后皆被寒风灌了领子不说,也是目不真切地在灰白的浓重之中听见两声喑哑的锣响
吴绪涎的一声惨叫引来了不少城门内外的探头,肖苇竭力忍下了撞上胸口的怒气,跟随他多年的车夫也闻声会意,这就按响了一声刺耳的鸣叫,洋车的后轮无情地将尘土扬到了两旁看着新鲜的路人口鼻,片刻之间便逃之夭夭得化作了巴掌大的背影
“不知是哪处来的番鬼爷,这四角的棺材瞧着可比黄县长的气派多了”
躲闪得快的几个临县小贩在扬尘杀到那处临城的茶摊时眼疾手快,这才没跟着几个邻桌的湘地人那样遭殃,一碗的好茶添上了灰,只能骂上两声用粗纸瞥去,也就匆匆咽下了好再上路
这浑浊未散尽的拥挤之中,两个瓜皮小帽,面色黯淡的人窝在角落的一桌,茶摊子那忙活得本就晕头转向的事头婆被刚刚那洋车添来的麻烦还未骂停嘴,这就将气撒到了这两个弓背垂头,咳嗽不断的病鬼身上,将手里还粘带了灰屑的蒸米糕与高沫茶搁下,若非不是开口理论那个是清远的口音,她怕得更是蛮横
魏宝淋那发痒干涩的喉间已发不出声,只好拽着黄宝洪的衣袖把人稳回了他身下那张长短脚的长凳之上,黄宝洪恨不得这就掀帽褪衣,让那摊主夫妇瞧清自己是谁,可这会儿魏宝淋不断干咳得已面露紫红,只好忍下,掏出随身的几张草纸将茶碗上的漂浮撇去
“刚刚那走在后头的洋车有识得的东西?”
怎知魏宝淋刚刚平顺缓下就问了这句,黄宝洪心里发虚得很,可也晓得自己师兄眼下受不得他私养了棺材兽在山后的事,便赶忙摇头,自己将那还有粗粝划过舌尖的热茶灌尽,躲闪去了魏宝淋的眼睛
“师兄你也察觉了罢,那两车里有着同那夜一样的东西!”魏宝淋点头,丝毫忘却了刚刚那喉间的痛苦,竟掏了烟枪,将烟袋里所剩无几的‘云南白’舀了干净
“是又如何,是觉得封门一月得还不够丢人,还是嫌自己命长啊!”黄宝洪更是烦躁,急急咽下了口中那块米糕,却被魏宝淋截住了嘴
“我晓得你的想法,可你也看到,即便是两辆带轮的棺材也装不得他们五个,那王家和段家的小子虽说撞上了他也是条冤死鬼的命,可那两位没给自己儿子徒弟留个逃命的法子,那我可打死不信”
说完他吐了个浓重的烟圈将在隔壁收拾的事头婆呛得眼鼻难受,顶着身后的叫骂离了这个哄乱的檐下,昨夜更夫遇上的晦气已经传到了不少人耳朵里,几个查帖的门哨也散漫不少,让这么两个谁瞧都古怪的人轻而易举地走上了往三元巷的方向
“师兄,你说那王小子晓得他师父那些事吗?丰州那户王家也算是旁支里数一数二的殷实,为何就乐意去沾王添金这么个晦气!”
黄宝洪用着两人随身的筒子在城中的茶摊再买了一筒蒲坑茶,魏宝淋自打这趟黄泉路前走一遭之后便落了喉燥咳嗽,又是喝去了大半才能答话
“你可记得咱们光绪末年值炉端午大醮时,明德福名堂的王堂主?”
黄宝洪赶忙点头,在光绪末年的端午大法会之时等闲倾作为岭南梅山派的值东炉主邀来了岭南各地与不少南方的梅山友坛,而这位闽地的王堂主更是与自己娘家有着些生拉硬扯的远亲关系,只是值东的堂口最是忙碌,这几年又迫于世道硝烟再没能得空闲来往,自己近日还在盘算开坛宰了棺材兽而卖得皮肉法油的钱后若那晚的来人还对等闲倾一众穷追不舍,便就说服魏宝淋往明德暂避一段
“你忙着招呼拜礼时候我瞧见了王堂主臂上带伤,便关切了几句,他也没见外于我,就说起了自己是从丰州登船来的岭南,还拜访了王家,只是酒后失礼地出言了几句对王高功当年之事的不敬,就被他那徒弟摔碗而向,破口大骂,你说他是否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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