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丫头不是说她这么个在岭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没听说过这事情么,我这个江南散漫闲人更是没有,因此便盘算着将这人给来的银号存票退回银庄。谁晓得没几日,一个关于此地的事情便在不少旁通宫庙,野修术士嘴里传开了,是那雷州岛挨近亢龙山下的一处多年未与其余各地来往的村子里逃出了一人,但是救晚了一步,这人仅仅说了句亢龙山里有鬼就咽了气”
几人面面相觑,吃过了隆家送来的桂花甜汤的水元之后才接着在小雪又飘的午后围炉话鬼
“我去到雷州时是九月十六,只是无论怎么打听那雷州岛上的人都对亢龙山极其附近村子避而不谈,正当我打算夜里行大运的时候,你们猜猜我碰见了谁,我竟在渡口的馆子里碰到了毛老鬼和老段,一问才知,他们二人也接到了相同的无名信!”
几人用了好些法子才让那食馆的掌柜开口说出了些其中,原来这岛上的诡事没传出的缘由也很邪乎,但凡他们私下谈论或是告诉外人便会在当夜里噩梦缠身,随后不是大病便是看到已故亲人站在家中哭得凄惨,久而久之,便没人再敢说起了
屋中静默下来,韩不悔始终是个有伤在身的人,这么一大番话说完实在耗力气得厉害,段沅瞥了瞥其余三人的表情,吴巽满脸捋不清,王茅二人则齐齐垂眼沉思,半晌之后茅绪寿蹙眉唇动,有些含糊地说了一句
“百晓生”所有人都将眼睛落到了他身上,他先朝着有些泛起瞌睡的韩不悔颔首以示在长辈面前的卖弄,随后与几人解说
“青月谷的独门法蛊其一,这一术在七圣陶芝玉所在的陶姓一族上位圣女尊座之后便被陶家太祖母下令焚毁了所有‘百晓生’,而在族人身上扎根多年的此蛊,也被其亲身试药解除了去,从而使得陶姓一族大获人心”
‘百晓生’是原本青月谷圣女世袭的白姓一族为了让族中与谷外互通物品的主人不对外乱言青月谷入谷方位与谷中诸事而炼出的法蛊,白姓一族中曾有通婚者为谷中女子救下的,为躲避仇家追杀的旁通阴术士,因此‘百晓生’为术法加持的蛊术,将其投入族中水井或是放蛊于菜田之中便可种蛊于人,但凡出谷去玉溪赶集的谷中人对外人多言了不该她们说的话便会承受蛊罚,而那个听了不该听的外人,也是怪病缠身好一阵,病愈之时,也就对曾经听来的话忘得所剩无几了
“这么一说,这雷州岛上的事还与青月谷有关联了?”韩不悔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不晓得,但是毛老鬼有法子把这什么邪蛊镇了去,那人便给我们指了往亢龙山的路,他们说虽然在光绪末时没了洋人守山霸路,只是因为换去了一批窄袖立领的新派人,但是我们一路往着山下村子走都没见这副打扮的,倒是中了这群人的计,那山里被人哪来当了养尸地,我替着这两人解决了不少杂鱼进到山脚村子后,他们已经与那不化骨打得电闪雷鸣,各自讨不到一点好了!而且也不知道这是哪门邪法,那山里飞出的鸟也是邪乎得很,它们看到有走僵成了滩烂肉之后就会一拥而上去给这些死东西开膛破肚,吃了心肝肠肺……”
这鸟除了吴巽之外几人都并不陌生,这是知道了原来自己从不化骨手里捡回的这条命还是搭进了段元寿的命之后段沅的眼泪簌簌而下,这就跑出了门去
“这一屋子都是死人啊!看着小丫头哭成这样也不去安慰安慰,将来怎么讨媳妇过日子!”韩不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朝着三人催促,怎知三人互觑一眼,各自呢喃一句
“我是夭,活不长的命干嘛连累别人守寡,何况我就没想过成家娶妻,多耽误修行啊”吴巽抓起把炒果嚼道
“贫字最贱,不该妄想人间安乐”茅绪寿脸更是淡然,韩不悔气得脸色涨红地朝向王玖镠,王玖镠眼珠子一转,躲到了茅绪寿身后探出半头
“我本就是孤啊韩叔”韩不悔鼻间哼出一声,咬牙撑起这副快要痛散架的骨头摔门而出,果真没多时候,段沅就盯着双有些红肿得让人怜惜的眼睛回到了屋中
“你们这么清闲,倒不如今日就走,去合肥替我把那事情查个清楚!”这个倒让吴巽起了兴趣,他当即起身说自己这就更衣往渡口去,谁知当即被王玖镠伸手截下
“太瀛观而今代管事的我们见过,不算是多好说话的一位,你这脾气去了,怕是又得给玄黄堂多结一门仇家不说,肯定问不出个什么!”吴巽当即不服,怎知韩不悔摸着下巴想了片刻也觉得有理,当即给他安排了个看家护院的活儿
“你每个一刻就把院里院外巡一巡,保不齐那些没打够的再来,人家隆当家的本就是让咱们这几副老骨头好好养着的,里面那个这会儿还没个动静呢,你们小辈的就多担着点吧,至于去太瀛观的……”王玖镠本以为是落在了自己和茅绪寿头上,怎知韩不悔伸手朝着段家兄妹逐个指过
“你们两个算是最清闲的了,那就你们吧!”段沅有些意外,她下意识地把眼睛往王玖镠身上挪,怎知瞧出了她心思的韩不悔这就将还没坐下的王玖镠扯到自己身旁
“这个不行!都说毛老鬼还是半条悬着的命呢,另外那两个也就是还能自己吃喝喊疼的,没个大夫不行”茅绪寿倒是无所谓,这就点头应下了
“晚辈曾在两月前与太瀛观当今代观主有一面之缘,责无旁贷,我这就打点一番去”说完径直就推了房门往自己房间收拾去了,段沅还站着原地,听着这人渐渐远了的脚步声心中莫名冒火
“丫头你也别愣着了,这雪容易冻出风寒的,可得穿够了”这句摆明了赶人,段沅有些脸上挂气地也走了之后王玖镠再没憋住,笑问韩不悔
“韩叔何必为难他们两人呢,来日方长,他们兄妹冰释只是日子长短之别”韩不悔也笑了,他抓起一把枣泥酪酥嚼得津津有味,眼中却好似沉甸下来了些许东西
“只是想起从前见老段的时候他说起过,自己的一双儿女日后相见定然是谁也难认下谁的,可笑,一个生死一线悬了不知多少回,恶鬼冤魂都不怕的术士竟然忧心惧怕这等俗事!我只是看着眼下事不算大,想还他曾经借过我填平了赌坊数目票子的人情罢了”他咳嗽两声站直身子朝着王玖镠打量一番
“那丫头有些赖着你,不把你这多余的撇开了,他们怕得十年二十年才松动”吴巽发起笑来,这就被韩不悔冷脸赶去巡院去了,王玖镠转身要往毛诡房中去,韩不悔迟疑了片刻之后在人脚刚过槛时叫住了他
“王小子,你都学了你师父哪些?”王玖镠蹙眉不知该如何去答,韩不悔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这身伤也糊涂了脑子,再出口的这句似乎也很不着边际
“我只是觉得凭着你的头脑,不该只有点打鬼调魂,治人头疼脑热的雕虫小技才对”王玖镠却摇了头
“韩叔看得起我,我太过顽劣,让三叔操心不少,能承他的祝由医法都是勉强”说罢便将房门轻合,到床榻前忙活去了
太瀛观是处在合肥城郊半山,青瓦灰墙,香火袅袅却少了些穿红戴绿,神像披锦的古朴宫庙,段家兄妹一路少话地上山后又见到了两月前曾在星罗洞前哭喊狼狈的那位,两人的到来已是让他惊讶不已,更惊讶的便是匆匆一别竟不知他们为七圣后人的身份,观中不大,他亲自领着两人往一排大锁在门的平房而去
“多年前我师父还在世时便与那败西村七圣之中几位有约,但凡七圣后人想知悉自己师辈之事绝无隐瞒,但除此之外,不可向外人多提及从本观走出去的那位”
孙三康在水元观时常替其师来给太瀛观老观主送年节供礼,在其廿十八岁那年从此处带走过一个被观中小辈弟子欺凌的小道童,而因为后面孙三康从道门俊杰被众人骂成了“孙魔头”,太瀛观也没少受点口舌波及而香火有减,不提及闻持诵,也是情有可原的!
“有了!便是这一卷弟子籍里有那个被孙魔头领走的孩子,他生于光绪二年,家中是合肥城北一替人开白坛的野道人的独子,他父亲似乎还会些旁通南茅里损人的路子,某次替人开坛时被招来的野鬼王给反噬而亡!其余的没有再多,甚至这簿子里也没有他原本的名字,只记了他姓肖,父亲名叫肖十全。”
上一篇:听见玩家心声后在诡界封神
下一篇:虫族渣攻,但恋爱脑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