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让我活着出去,你就认为我有让你们回盛京的心肠么!咱们都是不入流‘暗堂’,本就该相互融洽搀扶!你倒好,不仅被一个学旁门左道的老道搞得鬼迷心窍被各堂口当了十多年的笑话,这被个药不离口的废物叫了几声娘,就真当自己是五大家的人了么!我横竖被你搞得无家无堂了,能在临死之前杀了你们也算给自己挣个传奇故事。杀一个不亏,杀两个我还赚一个!”
说罢他又扯着已经干涩破裂的嗓子哼出调子,还未唱出一字这冯柳二人已经各自心里起了惊惶,因为这是鬼仙暗堂的出马弟子背水一战,为自己说唱的哭丧调,以此调结合自家鬼王所授心法则是放手一搏,人鬼两亡的威力!
“咱们……真的不用过去帮手的么?!”
段沅手持师刀在身前几个已经各自上术起诀,好让突然涌来许多面目狰狞的阴魂野鬼不靠近界圈的几人空隙之间也划伤了几个,古应龙这一招而出几乎将自己所剩余的兵马已经山中那些并不是蓄养炼化的几乎都吸引到了他的这术法之下,原本还靠王玖镠在近山之前给的除瘴丹而不被阴戾攻心入体的众人都感到了从脊骨深处而出寒意与疼痛。
这山间云厚不知几尺几丈,越往深处便越对他们这些闯山的不利,葛元白几道法雷落下之后已经大喘粗气,虽说打得许多魂飞魄散,可还有一些瞧见这处人多不利,便立马转了脚下往冯柳二人那边扑去,冯常念不许柳萑有动作,这会那烟罗鬼王的轮廓也不如原先清晰非常,可想而知这一夫当关的吃力
吴巽捂着陈敬肃的口鼻不让他再受阴戾侵染走煞,可这么个震天响地,除了当真断气的人又有哪个不会因为嘈杂睁眼,陈敬肃抽搐两下之后猛然睁眼,虽说面色惨淡如同死人,可瞳仁之中那阴煞遮掩的白却褪得所剩无己了,他渐渐从惶恐变作满脸的虚弱,当看到把自己捂得快要窒息的人是吴巽的时候,不由得两行热泪湿上了他的掌心
“还有脸哭!你不是拿钱去你那不列颠了么!怎么来这的?!”
好在陈带白曾经还是希望他承箓玄黄堂的,想必他自己在被开坛引煞上身的时候念过闾山派的一些保心稳魂的秘诀,也真的是祖宗垂怜,神明庇佑,他这点近乎没有的修为竟然法显在了自己身上,若是换做旁人中了这等又是尸毒入骨又是阴煞进身的,韩不悔就是能将其中的邪物打出,此人也定然是尸体一具了
“那个……在伦敦找到我的人在码头截住了我,他把我带到了广州,我……我没说陈家那些他们想找的东西在小琉球,他们就给我口饭吃留着命,然后……我就被送到了一个好像南洋邪术的法坛上……”
吴巽吃力地听他说完这番之后有些丧气至极,这一进山里沿路已经见了大大小小不知哪些旁门野道搞出的阴险玩意与虫草毒蛊不说,这还有听着更加不知是不是比阴山狂徒或是道门败类高奉吹捧的那个鬼王宗更加魔高万丈的东西等着,就连他这么个血气方刚没头没脑的都生起了从未有过的绝望。那是即便他还名叫杜巽而流落街头,双亲死在冷枪之下与那个同王茅二人一起险些丧命在洋楼或是背阴山的那夜都未曾有过的。
“冯堂主,就让我们帮你一把罢!”茅绪寿朝着冯常念大喊过去
他甚至已经挥着自己的拘魂链艰难往前,因为此时的冯常念已经被古应龙那两眼血红,浑身残破的清风给压去了原先的势头,她被逼退了两步,也不得不将掌心血祭到了自己的镇堂法剑上与之对抗,还要分神阻挠柳萑,再分不出半点力气来拦他
“过来,快过来啊!那天那姓毛的老道伤了宗主坐下的鬼婴鬼母,又差点要了我的命,今日你替他还了,我死得更加值得!”
冯常念吃力不堪,古应龙却僵硬地扭过了头朝茅绪寿猖狂吼来,此时的他双眼已满是殷红不见瞳仁,张口之间也不是原来那副病弱阴沉腔调,而是一副喑哑粗粝,如同将死老人一样,原本还周旋在圈界周围的众人看到不妙,由王玖镠而起接连往茅绪寿身旁去靠,只是快要成诀呵出敕令的段沅被葛元白忽然推上肩头的一把给从中打断,还让被她身影压上的吴巽不得不松开陈敬肃接了一把
“不能都去送死,你留下护陈少爷。”
这句话听得她气愤至极,真有更凶险的往这处来她根本不如吴巽管用,摆明了就是嫌她碍事,何况她一看到这陈敬肃就想起陈带白在那狼藉恶臭的房里苟延残喘,受辱不堪的模样就恨不得两计耳光替陈带白打了这不孝子,说罢这就手下一狠,燃了一道段元寿留下的符纸起诀上术,让圈界之外二十余步的张张鬼面都被云中裂出的阴雷劈得残破不堪,随后筋疲力尽地在圈界之中坐下
“你不也有你爹入法的符纸么,怎么不用,你用的威力肯定比你家那丫头的大。”王玖镠气息不稳地打退了身旁那一个个看似饿极不堪的阴魂追上了茅绪寿,可这人对于自己帮他解决背后凶险丝毫没有领情
“回去!怎么能把她留那边!”可自己话刚落就见那原本咬牙与冯常念的抗衡的古应龙忽然腕子一转,一句嘶吼成令将原本在混乱之中与他一般两眼殷红的厉鬼令向了茅绪寿的方向
王玖镠瞳中映出几张狰狞至极的鬼面,本能地将刚察觉不对的茅绪寿一把拉扯到了身后,自己则从布挎之中掏出一个符条封得严实的小坛,颤抖地启开了封印其中的黑褐之物,向几个厉鬼泼撒出去,又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叠上了原本阴魂的腥腐,就连离得不近的陈敬肃都忍受不得而呕吐起来
“你这是……”韩不悔被这突然窜鼻的气味袭得险些手下不稳,好在茅绪寿敏捷地朝着那与他僵持的恶鬼撒出一把四道魂,这才让二人没多添血光。
只是此时忽然大起的凄惨吼叫又让王玖镠身后的三人猝不及防,当即摔倒在了地下,而那已经抬手要将王玖镠撕个粉碎的大鬼竟然胶在了他咫尺之处,身上那些躲闪不及的黑褐之物冒出焦糊的烟,他们急急后退,痛苦的叫声竟让冯常念与古应龙二人同时吐血倒地
柳萑并没有伸手去扶冯常念饿,而是急急敲响了自己镇堂的法鼓哼出请仙咒,冯常念两眼惶恐地伸手去拉,可是刚被破法的她竟颤抖得连他的褂摆都没力拽上,柳四爷再一串拖沓的调子之中吐着信子又显出了他那只有半截威风的法身,但这也足以让对面那些暗堂里的宵小们吓得满脸扭曲。
古应龙踉跄起身打算再发令好动清风,结果却看到了柳四爷那双青光凌厉的眼睛与一口獠牙将自己的兵马吞入腹中,而自己的清风鬼王虽然依旧嘶吼叫嚣,可被柳四爷碾压退后的背影很快就临近了坛前,古应龙依旧不甘,当即从身上掏出一把短刀哼出调子,在自己眉心上扎出一个血流不止的窟窿
“东北之东起阴风,清风鬼仙随风来,弟马与仙儿归一处,僮马一身三界慌!弟马拜请老仙儿入身同命,急急如律令!”他用浑身最后的力气发令而出,随后高举法令展开双臂,那清风被从天而降的紫白阴雷劈成了一股腥腐浑浊的风直冲而向古应龙窜入他眉心的血窟窿之中。
就在人快前扑倒地的时候古应龙忽然睁开了已无瞳仁的眼睛,在一声风起树摇的大吼之后又站直到了那原本已是死灰的主炉之前,他的眼睛连同眉心中淌出的殷红将他的脸染得面目全非,脚下忽然一转朝着那些已经败退闪躲的野鬼大吼一声,这些野鬼当即如中法蒙心一般再度扑向王茅一众以及圈界之中的三人
就在看到旁通一众人被群鬼扑上再陷苦战之时,这自愿祭身鬼王的古应龙笑出一排鲜红粘稠的牙,脚下极快地朝着已经碾压而来的柳四爷从口中吐出一阵鬼面拥挤的灰黑,有着四爷护身的柳萑倒只是被逼着后退了几步,可古应龙最痛恨的是冯常念,就在四爷与这清风腹中的百鬼厮杀之时,忽有一些趁着混乱窜过了四爷的身旁,即便韩不悔赶忙向她奔去也终究慢了一步。
冯常念被几只迅猛非常,有头无身的厉鬼撞得双脚离地吐血飞起,韩不悔只好咬紧牙关脚下更快,就在冯常念重重摔地之前从她身后总算还赶上了更救命的一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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