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这可叫胡某意外不已!”
解袭洪感到胃中的烧灼已冲入喉中,但她还是将其强咽而下,一眼狠厉地投向从那娇兰楼二楼正伸长了脖子想要将她她裙摆花边样式瞧个真切的倌人,这才又冷眼转向胡三洋,实在开口不出一个好语调
“扰了胡先生的好事,该是我的冒失!可是大先生让我来佛山找你,这可耽误不得!”
胡三洋自然猜到这么个装模作样烧香敬神的俗家女人是找不到他的,自己便是连番受创才未察觉被人跟了兵马或是报信的谴魂,他眼睛依旧没从解袭洪身上挪开半分,就这么直勾勾地无礼而视,发出一声自嘲的笑点了点头
“瞒不过大先生!那么解当家可是来替大先生收拾我这个败事有余的废物?”
话到此处他耳边又响起了王茅二人声声有力的口诀以及后来那多管闲事的猴灵吼叫,自己即便毫无受损也察觉不了这“大先生”在身边动的手脚,可就这么两个根本不及自己当年相同年岁时的货色,经过了聚阴坑那夜,他是彻底恨之入骨!
解袭洪没因自己的厌恶而不顾大局,掏出随身的镀银匣子,从中掏出三支洋卷烟让随从递给胡三洋,胡三洋将洋烟抵在鼻头猛地吮吸着女子指间夹带的香气,心满意足地就着另一人递来的火享受上了
“大先生让我来给你送钱捎话,你明日去佛山的倚云居一趟,给你备下了一百银元和二百大洋,拿着这钱,去丰州一趟,船票会在接你的车子上!”
胡三洋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已经所剩无几的烟脚随手一扔,谢过之后便由闯门那二人随后,押解一般地往自己停宿的一里外的宿店去了
第41章 夜里事
解袭洪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回到那散着皮革气味的洋车之中不断地揉搓自己的眼角穴,即便是自己最爱的那口清炖燕窝,口干舌燥地咽下一口却反胃无比,只好盖上了瓷盅的盖子,拿出纹饰华美的洋脂粉盒,用内里面嵌着的那块模糊的小镜开始对自己一脸妆容吹毛求疵,还在犹豫是否再添补之时,车已渐慢熄火,她赶忙理了理碎发捻出一块小洋给了门堂恭敬迎客的少年,腰肢摇曳地走入了明亮宽敞的大堂
一双细跟皮鞋在大理石头的地面上声声响亮地提醒着楼上的人她的到来,下人模样的黑白衣裤行礼低眼,当她踏着二楼那泊来的华美地垫来到数来为三的一处红梨木双开门时刚欲伸手叩门,怎知门内之人先行一步扭动了门锁,她满眼欣喜,闪身入门便投入了一个泛着刚洗浴完的浓香怀抱
“当真辛苦你了!”那满头像极了她此时眼中柔情的绵软的卷发得到了惺惺念念的爱抚
这女人机灵,自己俏皮地生出一计,双手抵上那不算厚实的胸膛将二人拉开些距离,细品了品眼前这张还湿发贴额,略带水气蒸腾的脸,这是她朝思暮想的面孔!未等男人开口,红唇猝不及防地就已带着口脂的芬芳贴上了一侧面颊,那男人心满意足的笑着,从脸上刮下淡薄的红色
“你可挂念我?”
解袭洪依旧不舍得离他太远,这男人身形不高,甚至眼下垫着细跟鞋的她还胜出了他半头有余,但她丝毫不介意,即便这人的容貌放在她所见过的男子之中简直就是平平无奇,可她就是钟情于此无法自拔
男人满眼带笑地拦着那段曼妙的腰肢点了点头,拉起蔻丹艳丽的玉手在这繁琐修葺,满是西洋家私的房中穿过大半,最后在翡翠绿的鹅绒软垫长座上坐下,亲自为她斟茶一盏,可解袭洪忽变脸色,偏过头去不接
男人意料之中,将茶杯在她面前放下,懒散地向后一靠,另一手还不老实地附上她的手背,轻声细语
“怪我没告诉你那是个脏地方?”解袭洪也挪动了身子向后,男人顺势将揽得美人入臂弯,受住了那一计不舍发力的粉拳
“你是知道的,你开口我定不会不去!可是你怎的不想想我也有几分身份,真是去寻个女子倒也无所谓,这可是大动干戈的在夜里从烟花床上撵下个男人……你就不怕连带着你也挨几句闲碎?”
她心中憋屈,这就又要再出一拳,可男人看穿了他的心思,噗嗤一笑将那刚捏起的拳头拽住,在娇美的额头上一个浅吻便化掉了自己这一劫数,解袭洪眼中满是柔情地松懈下来,即便他说得尽是谎言自己恐是也都被这一吻给蛊惑了心智
“你也看到,我这才刚落船不久!北平那边又要出一个皇帝,不少个家里还挤得出些金银的或是识字的书匠文人这一个多月都往南躲灾,渡口和闸口都严密得很,即便满地都是些认钱的狗,也得看你的钱他们敢不敢接!我耽误了两个时辰,才用不少东西换了靠岸!”
说罢他喝尽了自己杯子里的那杯英德红茶,这茶水比起那些西洋货船贩来的不列颠公爵红茶要粗劣许多,可他是被这壶不精致的味道洗涮着味蕾成长的,即便如今锦衣玉食,也泛起了思乡味的毛病!
解袭洪替他再斟满杯,叹下口气
“可不是,倚云开这季开市来人要的东西越发古怪,我前些日子费劲了心思才弄来一个汉中人要的还魂草,一路上还未到北平上船往南,那些日本人和沙俄那群在北地设的关卡都讹去了银元将近七百!好在有不少军官大将都随着那位蔡上将出逃向南,顺带把北平沿路不服共和的麻烦解决了好些,否则,我当真是一分钱不拿干赚个名声!”
男人将还有带潮的头发往脑后一捋,起身而向屋中堆放的一堆皮箱,看来他果真刚站定脚,这些层层叠叠的堆放有些突兀,他打开最上的那只锁扣,从中掏出了个胭脂色的素缎方盒,解袭洪已至身后,他顺势递过,享受起那双勾去了百十号人神魂的美眸之中泛出的惊喜
“启程之前一个法兰西的皇亲国戚希望我替他给自己的兄弟一些麻烦,这是他的上门礼,据说是王后的赏赐”
那是一串被碎钻簇拥得更显华美的翠绿宝石项圈,即便此时二人所处并非屋中最明亮的之处,可这项圈的光辉不输灯火,剔透晶莹之中散出道道光芒都灿如繁星,一时之间头脑中的所有词汇都难表解袭洪此刻心中的惊叹
“我也是挣扎万分才让你去这一趟,这人损废的是修为,并非脑子,我若是随便派个身边人去,那么他定会各种耍手段要来见我,但出现的是你的人和你,那么他多少还得估算一番我只是快要回来了,这样,才会少些废话拿钱早日去办事!”
话音刚落,解袭洪的红唇便猛烈而来抵在了自己的唇上,一番拥吻后二人分离的粘腻缓慢,解袭洪望了望这间屋子,这与她在西洋念书时瞧见的王公新贵们用自己闲置住宅开张的餐厅茶馆极其相似,华贵的陈列,浓郁色彩却气味腻人的油彩画都被裱上精巧细雕的画框上了墙面,在西洋诸国,红心桃木几乎是富贵者家中宅院最常见的木料,这间屋子便是如此,她其实刚进屋便是万分惊讶,这得是何等的财富与心血,才能在这处东方国度搬来一处置身异国岁月的错觉,可她也没将正事全抛脑后,这便问出了心中一直的一个疑惑
“胡三洋此番回国三番五次丢脸,你为何还让他去?!你门中人才不少,我一直不解你偏爱这么个也就比招摇撞骗的术士好上那么一点的人?”
男人垂头倚着一处酒柜低笑,二人再次回到那软垫座上,依旧是佳人倚在胸口的姿态,男人把玩着那水葱般的玉指问道
“可记得我跟你大致说过他入鬼王宗的来历?”解袭洪其实无甚兴趣听那纵使对自己眉目不正之徒的往事,但她记忆不差,点了点头
她大致记得胡三洋曾经是岭南湛江一地一处旁通门派的大弟子,民国二年初因当地爆发民众起义而一时间新变盛行到此,师门不算繁盛的小门派早在胡三洋入门不久其掌门便与同是旁通的某派高功斗坛败北而久伤难愈难料门中事务,恰逢此时民众暴乱使得政府妥协,革新的动作在湛江地带愈发大举,因此无论是否是正统道家,还是那临派的释家皆遭到不同程度的“革新者”上门声讨打砸……
“其实早在同治中期就有不少旁通门系跟随淘金客下南洋或是去了西洋,再不济也从自己指间卦盘之上瞧出了国运衰败,扔出金银票子或是另行他法过海在香港找一处清净地,你说,这凤山派都被那群翻了两页中国字改的洋文书就忘本弃祖的愚昧小辈敲了门才想着跑,是不是已定论了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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