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沉默地盯着她,执拗的等着一个答案。
温玉头疼的轻叹出一口气,解释道:“望宁仙尊,修真界第一人,是师兄的师尊,算你…半个师祖。”
最后半句话,温玉说的有些心虚,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和仙尊攀关系。
“师、祖。”时云拳头紧握,断裂的吊杆戳进掌心肉里,鲜血一滴滴流淌下。
温玉眼皮狠狠一跳:“你想干什么?”
时云似感觉不到痛一般,低垂下头,交错树影遮住他狰狞凶狠的面孔,无人窥见的阴影之下是浓烈到惊心的杀意。
他想屠师祖。
想…杀了望宁。
—
守山大阵在望宁面前形同虚设,他如履平地一般,抱着容瑟进入季云宗。
主殿的烛火点亮着,颜离山负手站在殿门口,端正威仪的脸上隐现几分担忧——在担心颜昭昭。
两人从主殿上空掠过之际,颜离山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高空,什么都没看见。
望宁带着容瑟径直回到庭霜院,院外白梅飘零,四季不败。
清寒的冷香侵入肺腑,容瑟生生打了个寒颤,下垂手臂上萦绕的血腥气,混杂进梅香之中。
院中烛火通明,火光交错,摇曳一地。
望宁大步坐到玉榻沿上,大掌扣住怀中人的腰,将人牢牢锁在身前,低沉的嗓音冰冷到极致。
“又自伤。”
他利落的紧扣住青年的手腕,微用力往上翻起,遍布着薄茧的指腹顺着对方纤瘦的腕骨往前滑动。
骨节分明的宽大掌心贴上血淋淋的手背,一点点收拢指节,指尖一分不偏差地落在皮肉翻起的伤口上,用力按下。
“长能耐了。”
青年僵硬的身体明显地一抖,顾不上去关注他与望宁的姿势有多别扭,手臂僵直着,肤肉细细巍巍的颤动,额头一下子沁出了冷汗,逶迤垂下玉榻的衣摆像是盛放的夜昙花。
“弟子…不敢。”容瑟吸着气,清冽如溪水般的嗓音带着不明显的颤音。
不敢?
望宁刀刻般俊美的脸上,一对眼眸深黑如沉沉的暗夜,语气是抑制到极点的冷静:“本尊看你没什么是不敢的。”
本以为规矩几个月,会安分一些,哪里知道,明知身上有留踪阵,行踪不可能瞒住他,依然不当他的话是一回事。
温玉一开口,什么都应下,还带着个…碍眼的累赘。
想到时云不自量力追逐上来的情景,望宁手下力道加重,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顺着贴合的手,流进他的指缝里。
两人的手掌间,尽是黏腻腥浓的血腥味。
容瑟脸色又变白一分,连唇色都透出些苍白,他下意识要抽回手来,全身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望宁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充斥着庭霜院,似连空气都停止流动,四周鸦雀无声。
容瑟头左右轻微晃动一下,难受地想要逃离,瀑布般的墨发散落颈项,脖颈上精致的凸起微微发着颤。
望宁视线微一定格,深邃的眼眸像笼罩上一层灰色的烟雾,晦暗不定。
空气中迫人的威压慢慢地散去,他缓缓松开青年的手掌,指尖一丝灵力凝聚,施出一个清尘决洗去手上沾上的血迹,从空间里取出两个白玉瓶,放在书案上。
容瑟淡淡扫了眼瓶上的标签,两瓶药都是上品中的上品,用上不仅能很快恢复,而且不会留疤。
“上药。”
望宁的声音低沉而压迫性极强,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
容瑟微阖下眼,缓了缓手臂里流窜的余痛,微抿着淡色的唇瓣,伸出手去。
眼看手指尖即将触碰到药瓶,手腕再一次被熟悉的大掌紧捉住,一根根掰开手指,摊开手掌心。
一缕莹白灵力掠过掌心上混着鲜血的伤口,手上的血迹消失无踪。
望宁劲长的指节微蜷曲,拨开瓶塞,一点点将药末倒在他手掌的伤口上。
望宁…在帮他上药?!
容瑟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优越骨相,脊背涌起一阵阵惊悚的战栗,不由自主地要抽回手来。
“别动。”望宁头也不抬,线条冷硬的下颚紧缩着,似乎忍耐着翻腾汹涌的冷怒。
容瑟袖下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咬紧了嘴唇,强忍着将要溢出身体的排斥感,僵立着没有动。
望宁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哪怕他与其同住一屋几个月,他依然很不适应。
安安静静地看着望宁替他上好药,容瑟缩回手,紧绷似弓弦的肩背稍稍放松,要从望宁身上下来。
扣在腰间的手陡然收紧,两道灵力凝化成的锁链缠上他的双手,合捆着束缚到头顶上。
流云袖顺着滑下,迤逦在两边肩臂处,一双纤长优美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宛如冷玉雕琢,莹润又白皙。
而他的奇经八脉在同一时刻堵塞,体内的灵力停滞不流动,宛如一潭死水。
“……”
望宁封住了他的修为!!
容瑟后仰起头,斜瞥向身后的男人。
望宁低下眼睑,幽暗的眼神攫取住他的面庞,全身上下围绕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危险气息,一字一句宛如惊雷,炸‖响在容瑟的耳边。
“容瑟,还记得上一次本尊说过什么么?”
【下不为例。】
【再有下次,本尊绝不轻饶。】
容瑟的后脑勺像是被人用闷锤锤了几下,一下子忘记了呼吸。
不好的预感从头到脚笼罩住他,他听到背后的男人冰冷而强势的宣告。
“接下来,该本尊算一算账了。”
“这一次,本尊不会停手。”
容瑟瞳眸紧缩着,全身的血液刹那凝固住。
—
明月爬上窗柩,投进一地的银辉,融进庭霜院的漫天烛火之中。
静的针落可闻。
烛光拉长玉榻边两道重叠的身影,容颜秾嫣姝丽的青年双手被缚在头顶,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剥开,露出肌理分明的腰腹,再下面是修长白皙的腿。
他双足踩在铺着毛绒的地面上,玉白的脚背上青筋绷现,仰长了修长的脖颈,眼尾泛起浅薄的红,黑曜石般的清冷眸子里氤氲着点点莹光,后背抵在身后人坚实的胸膛上。
流水般的乌发倾泻至空中,冰凉的发梢扫落在男人的手臂上。
淡色的唇瓣变得红艳,微微张开着呼气,几缕汗湿的发丝黏在玉般的脸庞上,眼眸里雾蒙蒙一片。
望宁垂眸扫了一眼手臂,闻着青年身上溢散开的青竹香,目光犹如锋利的刀刃般在对方身上一寸寸逡巡。
“好生记着。”
“你自找的。”
容瑟趾头紧紧蜷缩着,张开唇瓣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甚至听不清望宁具体说了什么。
身上的灵力完全被封存,他好似砧板上的鱼肉,任由男人宰割。
无止境的麻潮一圈圈堆砌上涌,在血脉里蹿腾奔涌,他眼神涣散着,视线无法对焦。
院中烛火的影子映入他的眼中,杂糅成大片大片的混沌,像是要吞没他一般。
—
山下。
温玉一行人等待约一盏茶功夫,等到季云宗前来援助的弟子。
得知颜昭昭受伤留在山洞里,兵分成两路,一路人去接应她。
温玉跟着剩下的一路人绕着密林搜索魔傀的踪迹,搜寻近两个时辰,无功而返。
“什么魔傀,听都没听过,胡说八道。”颜昭昭靠在树干上,服用过疗伤灵丹,脸上的气色缓和了一些。
温玉无语地瞥她一眼,没有理会她。
颜昭昭四下环顾一周,嘲讽的嗤笑:“容瑟呢?怎么,你的大师兄丢下你当逃兵?”
除去在长老们面前装乖巧,颜昭昭私下里很少称容瑟为大师兄,其他人都习以为常。
宣木乖巧的表情一顿,不动声色地斜眼看向先一步出密林的温玉一行人。
“关你什么事。”温玉忍无可忍怼回去,甩袖走开,与她拉开距离。
她皱紧眉头,魔傀来得快,去得快,究竟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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